「姜同學,等一下我們去吃冰好不好?鎮上那家水果冰—」
「姜同學,還是我帶你去那家賣肉圓的老店好了,你一定餓了吧?」
「姜同學—」
姜宇硯被女孩們包圍,就快要應付不來時,那一圈圈的人潮外邊,幾個男生大喊著他的名字。
「姜宇硯,打籃球!來不來?」
對他而言,那無疑是救命的繩索。
「好!」對那些熱情的女孩們歉然一笑,他快步走向才相處幾天就因為興趣相投而混熟的同伴。
不只女生仰慕姜宇硯,難得的是,他也贏得了男同學們的喜愛,除了因為他的個性大方謙和,絲毫沒有高高在上的優越感外,還有就是—他的球實在打得好。
放學的時間過很久了,球場上的幾個男孩子卻仍打得起勁,遇到強勁的對手,似乎更能激發人的潛力,有了姜宇硯的加入,大伙打得更盡興了。
姜宇硯身材高大卻靈活,每個動作都充滿了力量和優雅,他的技巧明顯比同伴們好,但他不特別愛現,反而常做球給隊友。
他臉上帶著自信輕鬆的笑容,調度得宜,就像個統御全場的領導者,很快的,他們這隊就把對方殺得片甲不留。
「呼呼……哈……不行了……」
也不知打了多久,直到天都快黑了不能再打下去,幾個男孩才坐倒在球場上,汗水淋漓的臉上帶著滿足。
過癮啊!
「走吧,我請大家吃冰。」
姜宇硯登高一呼,一群男孩子們立刻歡呼。滿頭大汗的運動過後能吃個冰,還是不用錢的冰,那簡直是人間一大享受啊!大伙迅速抓了書包就往學校外走去。
幾個大男孩邊走邊玩,把籃球丟來丟去,一個男孩把球傳向姜宇硯的時候失了準頭。
「哎呀!」球跑到走廊上去了。
「沒關係,我去撿。」
球越滾越遠,姜宇硯盯著球大步往前衝,卻沒注意到一旁出現的人—
「痛!」
當他感覺撞到人時,已經來不及了。
對方似乎是個女孩子,眼見就要跌倒,他大手一撈,把人撈進懷裡。
「對不起、對不起……」
「放開。」
他聽到一個清冷的聲音,低頭對上一雙漠然的黑眼珠,心裡頓時一震。意會到懷裡抱著的是個女孩子,他立刻尷尬的放手。
女孩冷冷瞪他一眼,眼神充滿防備。
他從來沒有看過那樣的一雙眼睛,宛如一隻受傷的野獸,對人類充滿防備警戒。而且那樣的眼神,竟是來自於一個與他同齡的女孩身上。
姜宇硯愣住了,被她身上散發出來的奇特氣質所吸引,接著才注意到她的外貌。
黑緞般的長發狂野地垂在肩上,吹彈可破的冰肌玉膚,傲人的身材彷彿要繃開過緊的襯衫扣子,還有那短得令人心悸的制服黑裙跟底下修長纖細的美腿。
即使身上僅有黑白兩色︱黑的眼珠、白的肌膚;黑的裙子、白的襯衫,卻給人一種火焰般鮮活的美感。
她的美令人心驚膽跳,張狂而帶著危險的氣息,就像一把火,威脅著要將人吞滅……
「我是三甲的姜宇硯,妳是誰?我沒見過妳。」他想知道她是誰,迫切的想。
以往都是別人主動來跟他攀談,這是第一次他想認識這個特別的女孩。
「你是誰關我什麼事?滾開。」她瞪他一眼,絲毫不給他好臉色。
打工的時間已經快到了,她沒空跟個二百五在這邊閒磕牙。
「喂!等等—」姜宇硯想也不想的就伸出手抓住她。
她的手小小、柔柔的,跟她整個人的感覺不一樣,這種反差反而讓人興起想要好好握緊這隻小手的衝動。
姜宇硯頓時心跳加速,他從來沒有這種感覺,也從來沒有做過這麼唐突的舉動。他只知道,他不想放開她。
傅恩寧真的被惹惱了,這種情況她不是沒碰過,在打工的時候,就老是有些毛手毛腳的客人想吃她豆腐。
不過眼前的男孩子看起來人模人樣的,她沒想到他會跟那些色胚一樣。
她冷哼一聲,沒急著抽出手,卻抬起手直接就往他的手背咬。
「呃—」意料之外的疼痛讓姜宇硯不自覺鬆開手,女孩一溜煙的跑走了。
他獨自呆站在走廊上許久,若不是手背上那鮮明齒痕,他幾乎要以為自己作了個夢。
話說回來,她咬得還真用力!咬得這麼狠、力氣這麼大,好像一隻凶巴巴的野貓……
「姜宇硯!」
男同學們看他久久沒撿球回來,一起來找他了。
「剛剛那個女孩是誰?是我們學校的吧?」他迫不及待的問起同伴。
男孩們是有看見跑掉的那個女孩,不過聽到他這麼問時,每個人的臉色都有點不自然。
「那是三丙的傅恩寧。」
「傅恩寧……」
看姜宇硯喃喃念著她的名字,一副著魔般的模樣,旁邊的男同學忍不住開口道:「最好不要跟她扯上什麼關係啦!她啊,漂亮是很漂亮,不過不太正經,她媽媽也是。總之,鎮上大家都知道。」
「不太正經?」
「她媽媽以前是人家的小老婆,後來被拋棄了,才帶著她回到鎮上來。她媽媽每天喝得醉醺醺的,到處惹麻煩,鎮上的人都很討厭她,沒人想理她們。至於那個傅恩寧,從小就凶巴巴的,我們以前每個都被她欺負過。」
男孩們想到傅恩寧,心裡其實都五味雜陳。論身材臉蛋,鎮上沒有一個女孩子比得上她,可偏偏她的個性那樣古怪,再加上有個瘋瘋癲癲的媽媽,讓所有想要跟她更進一步接觸的男孩子們都卻步了。
聽到同學們這麼說的姜宇硯不但沒有打退堂鼓,反而對她產生了強烈的不捨。她一定很不好受吧?從小生長在那樣的環境裡,還要面對鎮上居民有色的眼光……
難怪她會有那種受傷野獸般的凶狠表情,難怪她的防備心那麼強……真希望能夠抹去她心裡的傷……
莫名的,姜宇硯心中產生了這樣的衝動。
沒理由的,他就是無法把她從腦海中抹去,就像手上的齒痕般,鮮紅的宣示著她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