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她倒抽口氣。
「你說呢?」
「……你不喜歡我?」這麼快?一夜過後,他就翻臉不要她了?
尹子蓮不禁翻了翻白眼。「說到哪去了?現在要畫的是春宮圖,你以為我會把你畫在畫作上,任其他男人意淫你?」別傻了,他可沒有那麼寬宏大量。
紅袖輕呀了聲,隨即又瞇緊眼。「那你就肯讓我畫你?」好讓他淪為大戶千金出閣後意淫的對象?
「你想畫的又不是春宮圖。」
她扁了扁嘴,勉強就得有理。「可是,你以往作畫時,很少以實物作畫的。」
「剛才那位姑娘是醉月樓的花娘,是世子頗喜愛的一位。」他簡單解釋,「屆時,待我畫好,你便可雕版,咱們弄套精裝本上市,氣死他。」
紅袖朱唇微啟。「原來如此啊……」
「總沒道理被人欺,還讓他那麼好過吧。」他哼了聲。
「嗯。這麼做對極了!」紅袖這才笑嘻嘻地點頭。「不過,爺兒應該已經將花娘的面容記清楚,不需要再要她來了,對不?」
「確實是如此。」
「那麼,繼續畫吧。」
「好歹先讓我吃午膳吧?」
「好,我去廚房準備,順便再替你熬一帖藥,吃完之後,你就得開始動筆。」她說著,開始掂算時間。
「非得這麼急?」
「我雕版也需要時間的。」紅袖掐算著。「如此的畫,爺兒一天至少要完成一幅,而我得想辦法趕上進度才成。」
她雕版的動作不快,而且必須等到爺兒先完成一幅她才有辦法刻,想要在年前把雕版弄好,應該不可能,但至少要先把畫完成。
「看來,昨晚我教你相當不滿意。」他突道。
紅袖很不爭氣地紅了臉。「我不懂爺兒的意思……」
「你是不想再跟我同房,所以才故意給我這麼多差事做?」
她忍不住瞪他。「爺兒,春宮圖,是你答應的,要做版畫,也是你說的,這些事是我要你做的嗎?」
「那就當我沒說。」要她雕版,要她留在撈月閣,自有他的用意,但絕非是要她忙得無暇睬他。
「不,我覺得做版畫極好,所以……」她將他推開一些。「從今天開始,我們日夜趕工,趕在年後上市吧。」
尹子蓮不禁開始後悔自己何苦這麼長舌。
「對了,我還得找時間上街。」
「做什麼?」
「找大夫。」她不自然地鼓起腮幫子。
「做什麼?你身子不舒服?」他連忙要去掀她的衣服查看。
「不是!」她拍開他的手,羞得連圓潤耳垂都泛紅。「我要問大夫,依你的狀況,到底能不能行房,要是不成的話,往後不許你再那樣。」
「……午膳待會再吃。」他突地拖著她回房。
「為什麼?」
「因為我覺得很多事必須眼見為憑,光憑他人說詞,根本只是一種推測。」將人拖回房,壓上床,尹子蓮笑得陰柔邪魅。「只有我身體力行,你才會真正明白,我的身子一點問題都沒有。」
「等等、等等——」紅袖後知後覺的求饒,卻很快連聲音都發出不了,終於明白,何謂自掘墳墓。
* * *
一連幾天下來,尹子蓮和紅袖皆耗在撈月閣裡作畫。
書房內,兩張桌,他作畫,她雕版,兩人聚精會神,少有交談,但每隔一段時間,總會出現——
「天啊,天啊,你怎麼能畫出這種圖來?!」紅袖捂著眼尖叫,不敢看圖。
「這姿態不錯,咱們改天試試。」
「你給我閉嘴!」她近乎歇斯底里地瞪著畫面上的姿態,再一次覺得自己就快要爆炸。
尹子蓮哈哈大笑,壓根不以為忤。
每回,當她覺得自己快要崩潰時,他總能給她更大的驚喜,讓她難以相信原來房中術竟然是這麼巧妙又艱澀的遊戲,只是當畫中人動作愈來愈詭異,她也開始懷疑這根本不是閨房之樂,而是挑戰極限!
「哇,我有沒有聽錯,那麼粗魯又凶悍的聲音是小紅袖嗎?」
門外突地傳來宋元熙的聲音,紅袖二話不說將幾張畫壓在雕版之下,才起身走到門邊,溫婉欠身。
「見過大人。」
「喔,差很多喔,發生什麼事了?剛剛聽你罵的呢,壓根沒將主子當主子,這等惡奴送上府衙,我是可以辦理的。」宋元熙笑得痞痞的,大搖大擺地走進來。
「她不是惡奴,是我即將過門的妻子。」
「喔?」他走到案前,瞥見好友畫到一半的畫作,不禁輕捂著嘴。「天啊,天啊,你怎能畫出這種圖來?!」
他終於明白紅袖方才是在鬼叫什麼,就連他都嚇到了!
「不成嗎?」
「這個嘛……」他瞇眼打量著畫。「你以往畫的美人圖風格華麗清雅,但是春宮圖倒顯得異常妖艷,我覺得也挺不賴,記得留兩幅給我。」
「放心,我打算要袖兒雕版成畫,屆時可以成書上市。」
「喔——」宋元熙拉長尾音,瞥向站在門邊一臉不自在的紅袖。「哇,夫唱婦隨,共著春宮大作,這真是人間一大樂事呀,子蓮。」
「可不是?」「尹子蓮抬眼,瞧見宋元熙悄悄擠眉弄眼,便知道他有事告訴他,「袖兒,去準備一壺上等龍井。」
「是,我知道了。」紅袖快快離去。
她走得極快,不消一會工夫便來到醉月樓的廚房,跟廚娘吩咐了一聲後,突地想起一件事,又道:「待會茶泡好,馬上送到撈月閣的東廂書房。」
「是。」廚娘乖順答著。
「爺兒要是問起我去哪,便說我回府裡拿雕版。」
「知道了。」
滿意地點點頭,她隨即從醉月樓的偏院穿向大廳離開。
打從兩人開始作畫,便一直待在撈月閣裡,就連雕版都是請府裡的下人替她送來的,可是方纔她算了算,雕版的數量少了一塊,她剛好趁這當頭回府一趟。
反正,爺兒有大人陪著,應該不會出什麼亂子。想著,剛要踏出醉月樓時,便見樓外一輛馬車停下。朱鎮平下了馬車,瞧見她,先是一愣,隨即揚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