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娘微頜首,足尖一點,飛身而入,投身那片黑暗中。
她微微詫異著,以為唐莊該是到處有機關的,沒想到她一路進來竟沒多少守衛看守,實在不太符合傳言。
密旨真的放在這個感覺極為鬆散的地方嗎?她順著壁沿悄然前進,小心注意著空氣的流動,避免讓自己待在下風處,降低中毒危機;雖然她已做了萬全準備,隨身攜帶解毒丸,但這裡畢竟是唐莊,很難預料可能發生的事。
她在牆上摸索著,小心感受著每一塊石磚的起伏,直到她摸到一個特別的凹陷處。
就是這裡!瞇眼按下,石磚應聲而開,裡頭放著一卷布包的卷軸;她暗自心喜,正要拿起來,一股煙塵突然從洞口噴出。
是陷阱!
五娘吃了一驚,屏住呼吸急忙退後,但還是不夠快——即使只吸到少許稀薄的煙塵,她已立刻感到腿軟、頭暈。幾乎站不住腳;從腰間迅速掏出兩顆解毒丸服下,這才覺得眼前有點清明。
「呦!沒想到是這麼美麗的一個訪客。」一名男子從暗處走出,看來守株待兔已久。
是大殿下!五娘看向來人,比起易天煦和易天浪,易天翔看來相對不起眼許多,並不是說他長得不能見人,但在兩個弟弟如天人的俊美之下,他似乎變得不顯眼了。
「想要偷密旨,也不派個有用的人來,我弟弟還真是失算。」易天翔狀似遺憾的搖搖頭。
他早就接獲情報今晚會有人來偷密旨,只能說王弟太笨,身邊被安插了眼線都不知道。
看著愈來愈多的人從旁邊包圍上來,五娘知道這下要脫身可麻煩了,回身從腰間抽出瓏月,她不知自己中了什麼毒,意識又漸漸模糊,她必須速戰速決,出去和樂寒會合才行。
沉眸斂色,她在瞬間與黑暗融為一體——鬼魅般的影子不停在從人之中穿梭,被她挑上的人皆是一刀封侯,連一點聲響都發不出。
易天翔看得冷汗直流,他已認出眼前女子的身份了,跟她硬碰硬絕沒好處,況且那只是假密旨,真的還安放在別處,現下最重要的就是纏緊她直到毒性發作。「都給我上,別讓她逃脫!「
一聲令下,更多人包圍而上,採用人海戰術,完全不給她機會逃走。
五娘雖然動作仍很迅捷輕巧,但是她比誰都清楚,她的內力正以一種詭異的情況流失,連意識都漸漸一點點不清明了,所以她不能戀戰。
猛地串入入口的人群中,連著發出連著發出幾聲輕響,她劈出了一條血路,足尖一點就要飛躍而出,就在此時,黑暗中一支鏢冷冷的射來,直接擊中她的腳踝筋脈處,她的腳一軟,當下無力的跪下。
「抓住她,別讓她跑了!」後頭的人群緊追而上,聲音愈來愈近。
來不及了,現在她能做的只有拖延時間,至少她和樂寒不能一起被抓;咬牙抽出雙刀,她朝敵人猛烈攻擊,所到之處留下斑斑血跡——有她的血,也有敵人的血。
但她被包圍了,人群不斷聚攏,她的腿逐漸不聽使喚,連視線都變得模糊起來,一個踉蹌,瓏月從她的手中落下,之後黑暗的寂靜籠罩了她。
「把她給我潑醒!」隨著一聲叱喝,冰冷的水毫不留情往被五花大綁在牆上的女子潑去。
五娘顫悠悠的從昏迷中醒來,一睜開眼,她有些弄不懂自己所在的地點,迷茫的看看四周,原來她被關在地牢,粗鐵的刑具把她鎖在石壁上,眼前則坐著怒不可遏的易天翔。
「你好樣兒的,竟然還有同夥與你裡應外合,本宮也被你擺了一道!」易天翔暴跳如雷,毫不留情的掌括五娘好幾下。
她的唇角有一絲紅痕流下,為何他要這麼生氣?明明密旨沒被奪取成功啊!五娘試圖想從混沌的思緒中理出頭緒,卻反而覺得腦中更是隱隱作痛。
「真是氣死本宮了,沒想到那竟是為了引本宮上當的誘餌!」易天翔在室內踱來踱去,不時的怒吼。
什麼誘餌?五娘有點不解。
「沒想到他竟設下雙重陷阱,先是假裝走漏消息,好讓我把兵力集中在抓你上頭,再派其他人在混戰時悄悄把真正的密旨給偷走。」好個易天煦,有夠深沉,毫不在乎的犧牲了最喜愛的部下。
五娘的眼倏地睜大——什麼?真正的密旨已被偷走了?!
「怎麼?很驚訝嗎?你親愛的殿下從一開始就打算犧牲你了,你不過是誘餌,功用就是替你的同夥爭取逃走時間。」
五娘囁嚅一下,慢慢合上眼,心中好像有什麼東西正一寸寸被剝離,她突然覺得好冷。
「怎樣?想不想跟我合作?他都把你給放棄了,那你何不歸順與我?」易天翔站定在五娘面前,慫恿著她——她畢竟是可用之才,要是能讓她順服與他,結果也不算太壞。
五娘看著眼前的面孔,悲哀而緩慢的搖了頭,這大概也是殿下早就算到的吧——即使她被抓了,也不會順服與他人;即使知道她被背叛,也沒辦法打從心底恨他。
他太清楚她,把她摸得一清二楚,而可悲的是,她直到現在才發現自己一點都不瞭解他。
「五娘……沒有接到任何的命令……這次的事是五娘獨斷獨行,與二殿下……沒有任何關係。」閉上眼,一字一句的說著。
她不能承認,一承認就會變成大殿下將來攻擊殿下的理由;她是個失敗的棋子,僅有的功能也只剩下如此。
「嘴還真硬,不知道是你的嘴硬,還是我的刑具硬,來人!上刑。」易天翔冷喝一聲,鞭子毫不留情朝五娘揮去,在她雪白的肌膚爬上好幾條猙獰的紅蛇。
「本宮再問你一次,你可願意歸順與本宮,替本宮做事?」易天翔揚起手要他們暫停,沉聲又問一次。
五娘蒼白著臉,破碎的衣裳遮不住斑斑血跡,慘白的唇角緩慢揚起一抹輕笑,很慢的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