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彷彿早就準備好許久,宮女們前腳才走,小廝們已把熱騰騰的水送了進來,上頭還撒上了山茶花的花瓣,房內香氣四溢。
「來,你起不來吧?朕抱你。」易天煦彎腰把柔弱無力的五娘從床上抱起。
「謝謝皇上。」
「別這樣叫朕,你知道該怎麼叫才對。」易天煦皺眉假裝不悅,要她改口——以往他這麼做,五娘總會羞紅著臉不好意思叫,可又怕他不高興,只好結結巴巴的開口,而他很期待她的反應。
「是,天煦。」但結果卻讓他大失所望——五娘沒像以前那樣,她只是睜著沉靜的雙眼看著他,像是一個口令、一個動作的娃娃,從善如流的改口。
「你……」易天煦隱隱覺得不對勁,似乎有什麼地方改變了,雖然她本就性冷,但這樣的反應太不尋常了。
「是。」五娘柔順的應著。
難道她是在氣他?也對,畢竟他曾那麼殘酷的對待過她,她會氣他也是理所當然;既然她會氣他,肯定對他還是有著一絲在乎,這次他一定會好好珍惜她的。
「朕……會補償你的。」把頭埋入她的頸間,他輕柔卻滿含決心道。
五娘眨眨眼,木然的眼神閃過一絲困惑,但埋在她頸間的易天煦沒有看到。
「陛下,要奴婢替娘娘沐浴嗎?」宮女在門口屈膝輕問。
「好……不,朕來就好。」本想答應的,但轉念一想,那樣她不就被別人看光了?那白皙的肌膚、姣好的身子都要暴露於人前,只是想到那個場景,他竟無法忍受,即使對方是女的也不行。
「啊……是。」宮女們有些詫異,但仍退出門外,把門關上。
「朕幫你吧!」易天煦輕咳一聲,伸手想要摸索五娘頸旁的盤扣,但左摸右摸卻摸不著。
「民女的衣裳沒有扣子……只消拉腰帶就成了。」五娘的眼光下移至腰間,假裝沒看到某皇帝的侷促樣。
「嗯……」向來在花叢中無往不利的易天煦難得吃癟,畢竟以往都是女人自己開心的脫光,跳上他的床,替女人伺候這種事他還是第一次。
隨著腰帶一寸寸拉開,裹在其中的纖細身子也一分分展露在燭火下—— 她仍然有著玉般潤澤的膚色,但好幾條醜陋的傷疤如同蟒蛇般纏繞在身上,看來分外觸目驚心;即使疤痕已退去很多,仍可想像當初的傷是多麼的深可見骨,才會至今仍無法消除。
易天煦倒抽一口氣,恨不得立刻殺死自己一百次,他當初是怎樣的混蛋心情,才會捨得讓她去受這種傷?「疼嗎?」把五娘放入熱水中,大手卻沒離開,順著疤痕輕撫。
「不疼。」五娘淡道,怎麼還會疼呢?被鞭打,結痂時又被潑鹽水再度鞭打至裂開,不停地重複烙上去的傷疤自然不會消失,但至少現在不在鮮血淋漓,當然不疼了。
「我疼。」易天煦歎息的輕吻她肩上的疤痕,隨之慢慢往下。
「呃……」五娘輕微掙扎,試圖避開他的唇;好熱的感覺,像是要把她融化在這池水中似地。
「別動,我只是想看清你傷到哪了?」他略施力,她便動彈不得。
薄唇所到之處灼熱的像是要引起火焰,有點像是傷口再被撕裂般的火辣疼痛。又有點不想;這種灼熱是慢慢累積在下腹,像是隱隱燃燒著。
五娘傾身用白布巾遮著水中的身子,易天煦的身子也有一半在水中,桶中的水位也因此上漲很多。
「嗯……」五娘死命咬住下唇,但幾許鎖不住的歎息還是溜出唇角。
易天煦的眼眸轉深,唇從一開始的輕觸變成啃吻,白霧蒸騰,掩蓋著兩人的身影。
「為我忍一忍。」抱住她坐在桶中,易天煦抵在她的耳邊輕喃,勁腰往前一送;五娘悶哼一聲,眉頭楚楚可憐的擰齊。
隨著裊裊上升的白煙,房內只餘女子低吟和男子輕喘,還有不時濺撒到地上的水聲。
***
「她醒了嗎?」剛進門,易天煦便迫不及待的問著。
「沒有,娘娘一直沉睡著。」宮女們行禮回報。
「是嗎?」易天煦大步踏向內室,燦燦的陽光灑落床上的人被照得週身透亮,彷彿就要消失在光亮中似地,他一驚,立即喊著外頭的宮女。「是誰要你們把這窗簾拉開的?統統關上,這樣她怎麼睡得好?」
走向床前握住她的手,她的胸前連一點起伏都沒有,伸手一探,她的脈象微弱的幾乎感覺不到。「醒醒,小影兒,醒醒。」輕拍她細緻的臉龐,她再這樣熟睡下去會出事的!
唉……又是這嘈雜的聲音,為何不讓她一直睡,別再醒來?夢中的五娘蹙著眉,意識慢慢被拉回現實,蝶翼般的睫眨了眨,緩緩睜開。
「太好了!」易天煦吊著的心霎時放下,他剛才差點連呼吸都要停止,怕她不睜開眼——他每看她一次,就益發的放不開她。
「陛下……」
「你睡太久了,先起來用午膳吧!朕要她們做了你以前最喜歡吃的燕皮餛飩。」易天煦溫柔的說,眼中盈滿情意。
「嗯……」五娘柔弱無骨的靠在易天煦的肩上,任他幫她擦臉拭手,彷彿是個娃娃般任人擺佈。
「來,快吃吧!」易天煦把她抱到桌前,細心的替她夾了滿滿一碗餛飩,再把筷子放進她手中,輕聲催促。
「嗯。」看著自己持筷的手,五娘垂下眼,慢慢的從碗中夾起餛飩——很快要成功了,卻沒想到手抖得越來越厲害,餛飩應聲從筷上掉落。
一瞬間桌前陷入寂靜,他倆同時沉默的看著滾到地上的餛飩。
「小影兒,下次小心些。」易天煦有點不悅,但仍溫柔的說著,替她拭著手上的髒汗。
五娘看著碗中的餛飩,沉默的又夾了一顆;餛飩卻像是頑皮的孩子,咕咚咕咚又滾到地上。
她是故意的嗎?從來沒人膽敢這樣對待他,易天煦的眼神冷了下來。「朕不希望你糟蹋朕的好意。」原是想疼她、補償她,看看她現在擺什麼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