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海上女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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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頁

 

  在肺活量嚴重超出極限,使得她近乎產生幻覺之際,焦急的雙眸鎖定前方遠處站牌。汗水滴落,模糊了她的雙眼,但仍依稀可見到那抹從小到大令她極為自卑的優美身段。

  呼,幸好人還在……果然是她多慮了。

  瞧瞧她一副喘得像是極度缺氧的蠢樣,真可惡,她是提琴手,不是馬拉松選手,今天晚上她究竟是走什麼霉運!

  嘰咿一聲,公交車門開敞,嬌貴得猶如步步生蓮花的小公主扭捏不安地跨上了公交車,活像是猶豫著該不該踩進一攤爛泥中。

  見著此景,羅蕾萊嘲弄地哼了一聲,索性緩下步伐旁觀。

  真是的,搞到最後,最像神經病的人可能是她,居然把一個變態的玩笑話當真,白癡啊她。

  羅蕾萊狼狽地撥開汗濕的長髮,發酸的雙腿刻意放慢速度,緩緩地拖行。

  正當她猶豫著該不該一同搭上這班公交車,一道似曾相識的頎長身子如同誤闖市區的一匹孤狼,曳長的勁影宛若夜魅,映在坑疤不平的柏油路上,她倉皇的瞥視,飛揚的黑色風衣雙襟舞動著,宛若一雙黑色的翅膀。

  一瞬間,她真以為自己看見了虛擬人物,像是從某部電影或漫畫中躍至現實世界,真人化的超現實產物。

  男人斜分的及肩棕色長髮在一身黑衣黑褲的襯托之下更為醒目,英挺幽邃的五官,以仰角的姿態溜動雙眼冷冷的勾睨,像精密而毫無感情的機器正探測敵人的方位,令羅蕾萊不自覺打了數個寒顫。

  時空彷彿在這剎那凝結,如幽潭的深黑天幕與全身俱黑的他巧妙融合為一,她很懷疑自己是不是太過疲累,腦海中才會浮現如此始終驅散不了的殘影。

  但,當男人牽動唇角時,關於殘影的一切懷疑,須臾便消散無蹤。

  羅蕾萊敢發誓,他臉上那抹冰冷的微笑,百分之兩百帶著示威性的惡劣挑釁!

  她想質問他為何跟蹤她,但下一秒,尚未脫口的字句便讓驚恐吞噬。

  他拋來一記無聲的冷笑,伸手一攔,之後在她的瞠瞪下跨上了公交車,在兩人交會的視線移開前,那雙幽深不見底的狹長俊眸倏瞇,肅穆的殺氣隱隱匯聚。

  我在找一個叫作羅蕾萊的女孩,大概就是妳這個年紀,妳認識嗎?

  第2章(1)

  累。

  她覺得很累,累得連一根指頭都不想動,但今天是重要的日子,非得早起不可。

  近半個鐘頭的個人獨奏攸關一紙畢業證書,籌備了大半年,為的就是站上舞台展現自我的璀璨瞬間,所以……

  「小蕾?小蕾?小蕾?」

  突來的一巴掌毫無預警的揮上睡沉的臉蛋左頰,霎時,火辣辣的五指印浮現在幾可窺見淡紫色微血管的蒼白肌膚上,迷離的意識因震痛而霍然甦醒。

  當羅蕾萊彈起身後,第一個動作是撈過外殼凹陷號稱耐摔第一的鬧鐘,赫見時針指向三點,惘然的大眼立即改瞪向無緣無故半夜把她打醒的女人。

  「阿籃,你不睡覺是在發什麼瘋?」

  阿籃無辜地瞅著發火的羅蕾萊,扯弄懷中陪伴多年的兔寶寶玩偶,一臉不安。

  「小蕾,你怎麼還有心情睡……」

  羅蕾萊翻白眼,往後躺平,起床氣未消,但睡意倒是大大驟減,不過,這並不代表她有那個閒情逸致陪室友聊通宵,於是故意閉眼假寐,佯裝不曾看見阿籃拉倒甩動兔寶寶耳朵試圖引起她注目的舉動。

  一個三十歲的女人,言行舉止卻如未解世事的稚童,以院長和老師們良善教厚的說詞來形容,這是上帝在造人時發生了小錯誤,導致靈魂鑄體時產生無法治癒的瑕疵,翻成白話,他們是一群智能有障礙、永遠不懂人世醜陋的孩子。

  育幼園收留了太多這類的孩子,多不勝數,這類的孩子沒有誰會願意領養,只能年復一年終老於院中,阿籃不過是云云範例之一。

  瑪麗亞的天使?去他的,如果這些孩子真是天使,為什麼還要遭受這麼多磨難和異樣的眼光?真是鬼話連篇,人類最擅長的就是替缺陷商品覆上掩蓋的包裝,彷彿如此一來便能展現人類的同理心與良善之心……全是狗屁不通的虛偽謊言!

  「小蕾……」屢屢得不到同伴的關注,阿籃發出可憐兮兮的低鳴。

  「阿籃,你再不躺回自己的床上,我明天要告訴院長,讓他罰你喔。」無聲歎息,羅蕾萊睜開眼,只能以嚇唬小孩的妥協口吻勸哄。

  阿籃圓圓的胖臉雖浮現驚恐,但一向膽小的她卻依然固執的呆立,不肯挪動龐然的噸位,鼻音濃重的抽噎著,「小蕾,Dolly不見了……Dolly一定是被壞人帶走了。」

  看一個三十歲的老女人哭得像五歲的小孩,真是令人覺得可憐又可笑,但此時此刻羅蕾萊卻笑不出來,在消化完那句「Dolly不見了」之後,她再次彈起身,昏沉沉的腦袋像是被誰拿鐵錘狠狠敲了一記,每條神經都腫脹抽痛。

  她驚愕的瞪著阿籃,「你在胡說什麼?該不會是又作什麼奇怪的惡夢了?」

  阿籃癟嘴猛搖頭,「沒有,我沒有作夢。我剛剛去廁所的時候,看到院長和羅爸爸躲在小教堂說悄悄話,所以就偷偷躲在旁邊聽……結果聽見他們在說什麼警察要抓小偷……」

  永遠別想從這些天使身上套出什麼可靠消息,因為那只會將自己活活累死罷了,這是羅蕾萊與阿籃當了十三年室友所得的體悟。

  「你確定你有聽見羅爸爸說Dolly不見了?」羅蕾萊按捺著浮躁試探地問。

  「有啊,羅爸爸眼睛紅紅的,好像在哭……」

  「他們還說了什麼?」自小捧在手掌心的寶貝不見了,當然會哭得死去活來,光是金額無上限的栽培法就不知投入了多少新台幣,換作是她也會哭到瞎。

  「好像還跟錢有關係……還有誰要勒死誰什麼的,我不記得了。」阿籃苦惱的擠眉苦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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