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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雪笙繡的,她刺繡的功夫無人能及。」花竽燦然笑道。

  「妳捨得送我?」迭翠眼角眉梢掩不住喜色。

  「雪笙繡了幾條帕子給我,我若還想要,找她再繡就行了。」花竽發現她臉上的表情不再老氣橫秋了。

  「謝謝。」迭翠開心地笑起來。

  「妳喜歡就好。」一條繡帕讓她看見了迭翠打從心底流露出的喜悅笑容和孩子氣,讓花竽感到很值得。

  「我得走了!」迭翠微笑轉身,出房門前回頭丟給了花竽幾句話。「姊姊別太忠厚老實了,迎月姊姊說什麼妳可別都答應,否則,妳幾年也見不著四爺一面。」

  花竽望著迭翠腳步輕快的背影,怔然呆站著,直到腳步聲愈來愈遠,四周漸漸寂靜下來。

  空氣裡還有些細小的灰塵在飛舞著,她忽然感覺到有些害怕,因為今晚她將獨自一人度過十年來第一個沒有人陪的夜。

  第2章(1)

  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這句話迭翠說對了。

  自從花竽進「雲養齋」,迎月把她帶到花塢那日起,她就再也沒有見過迎月了,次日只叫一個二等丫鬟梅琪過來傳話給她,告訴她「雲養齋」有「雲養齋」的規矩,叫她要按規矩行事,只可在外屋和廚房當差,做些灑掃、澆花、喂雀、打水、洗菜、攏茶爐子的雜使,沒有傳喚不得進內院正屋。自此後,半個多月來連梅琪也沒再見過一面了,只有迭翠偶爾過來看看她,而迎月說要帶她見四爺的事,迭翠總是笑意很深,叫她別指望迎月會有那一份好心。

  她每日裡早晚灑掃、澆花、喂雀、打水,然後到廚房裡洗菜、攏茶爐子,沒有機會可以進院子裡,更別提見上四爺一面了,所以到「雲養齋」半個多月來,還沒見過蘭四爺凌芮希生成什麼模樣。

  廚房裡負責「雲養齋」飯菜的兩個婆子對待花竽的態度也是冷冷淡淡,雖然花竽掛名頭等丫鬟,但每日所吃的菜色和粗使丫頭並沒兩樣,然而花竽卻發現兩個婆子給迎月和錦荷準備的飯菜都別樣精緻可口,給梅琪、迭翠和鶯兒她們的也都比她好,她慢慢察覺出了異樣。

  這日,梅琪和鶯兒來到廚房裡等著端飯菜,花竽坐在茶爐子前看茶水,見兩個婆子對梅琪和鶯兒直獻慇勤,四個人說著話,把她當成了牆邊的影子,瞧也沒瞧上一眼。

  「怎麼今日是梅姑娘和鶯姑娘親自過來端飯菜?飯菜做好了我們自會送過去呀!」周婆子賠笑道。

  「周嬸子,迎月姐姐說她胃口不好,看見油膩的東西總是噁心想吐,所以要你做些清淡爽口的菜讓她開開胃。」梅琪喝了一口花竽默默走過來倒的熱茶,沒多看她一眼。

  「噁心想吐?」周婆子和呂婆子驚訝地對視一眼。

  「是啊,昨天晚上剛吃完晚飯就吐光了,今天一整天都沒胃口。」鶯兒見桌上有剛做好的奶油卷酥,便拿起了一塊吃。「你們還特意做了迎月姐姐愛吃的奶油卷酥,可惜她今天沒口福了。」

  「找大夫看了沒有?」周婆子謹慎地問,一面洗鍋做菜去。

  「還沒有,迎月姐姐說她只是胃口不好,不值得大驚小怪,等四爺回來了以後再說。還有,迎月姐姐想要一些酸的東西吃,呂嬸子先前做過一道涼拌酸筍,她很喜歡,晚飯就請呂嬸子再加上這樣菜好了。」梅琪一邊說,一邊拾起桌上的碎菜屑丟給雞籠子裡的雞吃。

  「胃口不好又想吃酸的?」呂婆子從櫃子裡找出酸筍,心中一動,低聲說道:「迎姑娘不會有喜了吧?」

  「有喜?」鶯兒失聲驚呼,與梅琪兩人面面相覷。

  坐在茶爐子前的花竽同時呆愣住,默默地低下了頭。

  「怎麼就知道是有喜了?」梅琪皺著眉頭問。

  「姑娘說笑,我們兩個都是生養過的人,有喜的跡象怎會看不出來呢?」周婆子滿臉盈滿了笑意,快手炒了一盤素菜。

  「要是當真有了喜,迎姑娘這二主子的位置可是坐得更加穩穩當當了。」呂婆子笑著壓低了聲音道。

  梅琪臉上掠過一絲不快的表情,淡淡地說:「周嬸子和呂嬸子不是早就把迎月姐姐當二主子侍候了嗎?這下子你們的差使可也穩穩當當了。」

  周婆子和呂婆子收斂了神色,小心翼翼地說道:「梅姑娘可別這麼說話,迎姑娘領的早已經是二主子的月錢,梅姑娘和鶯姑娘若領的也是二主子的月錢,咱們對姑娘也不敢有一絲怠慢呀!」

  「迎月姐姐守四爺守得那麼緊,有誰能靠得近四爺?我們沒迎月姐姐的本事好,還是乖乖地領丫頭的一兩月錢。」梅琪冷冷地一笑。

  周婆子笑容諂媚地說道:「姑娘們成天在四爺跟前遞茶送水,圍著四爺轉,機會多著呢,誰敢說梅姑娘和鶯姑娘將來不是四姨奶奶的命?」

  「服侍四爺洗澡沐浴這樣的好差使都是迎月姐姐一手包,連錦荷都沒分,哪裡還輪得到我們?迎月姐姐防我們這些丫頭像防賊一樣,我可不敢想什麼四姨奶奶的命,只保佑將來別把我隨便配給一個小廝過日子就阿彌陀佛了!」鶯兒忍不住又拿了一塊奶油卷酥吃起來。

  梅琪拍了下鶯兒的手,輕斥道:「別見了吃的就像只饞貓似的,這些奶油卷酥可不是特別做給你吃的!」

  「沒關係,鶯姑娘愛吃就都拿去吃吧!」呂婆子手裡忙著煮豆腐羹。

  「多謝呂婆子,那我就不客氣了!」鶯兒笑著捧起那盤奶油卷酥。

  「你慢慢吃吧,迎月姐姐的晚飯你就在這兒等著替她端,當她的好奴才。」梅琪冷著臉站起身走了出去。

  「梅姑娘這是怎麼回事?跟誰生氣呢?」周婆子大惑不解地問鶯兒。「沒什麼,前幾日四爺把吃剩的甜酒釀給了她,她就把那半碗甜酒釀吃了,後來迎月姐姐不高興地講了她幾句,錦荷在旁邊搭腔罵她不長眼,大概她的氣還沒消呢!」鶯兒吃著卷酥覺得口乾,拿起桌上的熱茶潤了潤喉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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