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罹難的消息來得竟是如此的突然!
當父親有些猶豫的聲音隔海在話筒中響起時,他便有種極度不安的預感,可是他千料萬想也沒料到他最在意的女孩竟然已經喪生在那場他坐在電視前冷眼旁觀的空難中。
無法相信也不願相信,他搭乘最快的一班飛機回到東京,在三番四次的查尋中,終於不得不接受罹難旅客名單中的紅月采瓴指的就是她。
曾經,他祈禱著她並沒有搭上那班飛機,然而空空蕩蕩毫無人氣的紅月宅卻讓他的心沉到了最深冷的谷底。沒有人知道他曾傷心欲絕,因為他冷漠的臉龐隱藏了一切,絲毫沒有洩漏出他內心裡的痛苦與傷心。
這三年來,他看著最要好的朋友一個個步向紅毯,聽著他們揶揄自己竟被他們後來居上時,他的心痛得幾乎要炸開。
未婚妻、未婚妻,這三年來他始終任他們胡說卻從未告訴他們他早已沒了未婚妻的事實,他這樣做到底是為什麼?只為欺騙自己嗎?
拜託,片桐雅之!你該醒醒了,為了一個早已不存在於這個世界上的人,你到底還要牽掛多久?你不是一向自認自己是冷漠的,是無情的嗎?為一個已死的小女孩牽腸掛肚了三年,夠了,真的夠了。
甩甩頭,他伸手攤開堆放在右手邊的文件,開始辦公。不知過了多久,他腰間的Call機突然響起來,他皺了皺眉頭,打了通電話到六本木會社,並從那裡得知他的新任務來了。
繼續花了些時間將手頭上的工作做個結束,他拿起那些文件交到恩田手上,在知會父親一聲後便走出公司。這一踏出公司大門,他知道下一次再到這裡來時,至少也要過一個月之後。
對連潔己來說能進入「片桐實業」還真是個意外,因為她不僅在招考遲到,在學歷方面亦比其他參試者低了半截,而她竟然還能讓許多人爭破頭想進去的「片桐實業」錄取她,她真的、真的意外極了。
然而不管如何,這是她在東京生活成功的第一步,今後她一定會加倍、加倍努力的。
從小……不,應該說她從三年前的車禍醒來後開始,她對東京都就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好像她曾到過那裡,對那裡有種似曾相識的熟悉感。可是每當她說出類似的這些話時,總是會惹得父母為此吵架,而她卻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後來,據媽媽告知,原來他們之所以會吵架,完全是因為在嫁給爸爸之前,媽媽有個非常要好甚至已論及婚嫁的男朋友,而那男的就住在東京,所以在不知不覺間東京就變成了他們的一個心結。
聽完媽媽的說詞,她覺得爸爸的醋勁真是太好笑了,可是為防爸媽的再度失和,從此她鮮少再提到有關東京的任何話語,只是默默的看電視、看雜誌、看報紙,所有關於東京的消息她一個也沒放過。她不知道自己怎會得到東京狂熱病,可是她就是沒辦法。
短大畢業後,她再也抑制不住想去東京的衝動,她向爸媽提及卻再度掀起一場家庭革命。爸爸臉色難看至極,媽媽激動得幾近發瘋,雙手緊抓住她直喊著「我不准、我不准」,差點沒把她給嚇壞了。想起當時的情景,她依然心有餘悸,尤其對於爸爸打媽媽的那一巴掌,她始終記憶猶新。
「夠了!貴和子,紙是包不住火的!」
還記得爸爸當初吼出這句話,而媽媽淚如而下的樣子,當時站在一旁的她真的不敢問,那些紙呀、火的指的是什麼,難道跟她對東京似曾相識的熟悉感有關嗎?她真的問不出口。
後來,在爸媽的同意之下她終於還是來到了東京。
很奇怪,初次呼吸這裡的空氣,走在這裡的街道,她竟有種終於回到家的荒謬感受。而看著一棟棟的高樓大廈,感受熙來攘往的人群,她卻有種如魚得水般的自由,一點也不像個是在鄉下長大的孩子。
順著似曾相識的熟悉感引導,她曾到過一所學校、一個住宅社區,還有一間擁有一整面落地窗的二樓咖啡廳。而抵抗不住咖啡香的誘惑,她坐下喝咖啡時,落地窗外「片桐實業」的名牌就這樣赫然的出現在眼中。
有一種心痛、有一種感動,還有太多太多說不出所以然的感受在她看到「片桐實業」這四個字時,頓時在她心裡氾濫成災。她不知道自己怎會有那樣異常的感受,但是有個聲音卻不斷地告訴她答案就在裡面,所以她毫不考慮的參加了這間公司招考職員的考試,並幸運的獲得了錄取資格,正式進入「片桐實業」工作,開始尋找一種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東西。
從被錄取至今,轉眼間她在公司已有一個月,這段期間,除了前半個月的就職訓練之外,後半個月她都跟隨在社長秘書恩田先生的左右學習如何當個好秘書,因為「副總的秘書」將成為她的職稱。
啊!她是何其幸運,竟然以低等的學歷、空白的經歷,以及乏善可陳的長相成為副總的秘書,她到底是走了什麼狗屎運?
她知道別人在背後都是這麼批評她的,可是她不瞭解的是身為副總秘書為何要遭此批評,又不是她自己要當的,她們到底在氣憤個什麼?如果可以,她倒寧願去當個普通的行政助理,可以準時上下班,而不必被他們日也操夜也操,而最誇張的還是她到現在連她的頂頭上司都沒見過。
片桐副總,聽說他是社長的獨生子,才貌雙全,而且未婚,是眾未婚女子的白馬王子、金龜婿,可是因為他的生性冷漠,所以總給人一種難以親近的感受。然而即使如此,依然阻止不了成群對他趨之若鶩的女人。
唉!老實說,她還真想快點見到這個大帥哥,不過不是為想一睹他的風采,更不是為了夢想能當灰姑娘,她只想瞪他,狠狠地瞪他。搞什麼鬼,莫名其妙的讓她成為眾矢之的,到公司報到一個月連個朋友都沒有,真是太可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