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攫心王爺
上一章 目錄 下一章
白天 黑夜

第 5 頁

 

  「阿瑪,我沒關係,真的。反正我也睡得很夠了,您再歇會兒,女兒該走了。」

  佟奕馨匆促應付父親,保留了她特意早起前往的真實理由,是為避免與「他」正面碰見。

  那是一種難以言說的矛盾心情,一方面被他出色的文采及偉岸外貌吸引,另一方面又顧忌著自己的奴僕身份,潛意識地想迴避。

  雖然之前佟奕馨不確定他究竟有多高的官階,現在得知他身為禁衛軍首領的都統大人,整個京城與皇室的安全由他負責,按理這個官職不僅是不容冒犯的朝廷重臣,更是「御前第一紅人」!

  況且,她也不是睡夠了而早起,根本一整個晚上都沒睡好,腦海裡翻來覆去儘是他昂然不馴的面容,他的沉思,他的歎息,他親手寫下、帶著無比哀淒感懷的字字句句。

  「好吧,你快去快回啊!」佟國璋目送女兒離開家門。心中又升起無數的感慨無奈。

  自己身子確實快不行了,難道,他真要讓金貴的金枝玉葉孤零無依的留在這荒郊野地裡終老?

  佟國璋搖了搖頭,無論如何,絕不能留她一個人獨活,就算一輩子也回不了王爺府當格格,至少得給她張羅一處安全妥當的居所才是。

  拖著油盡燈枯的身軀,佟國璋吃力的躺回床上,想起女兒渺茫的未來,他憂心得毫無睡意,閉眼思索各種對她最好的安排。

  然而,這一想他卻是更加無奈,輾轉反側,再難將息。

  匆匆趕往草堂路途中,佟奕馨素淨的臉蛋上佈滿愁容。

  不知怎的,對於父親的病情她隱約有種不祥的預感,好幾回老人家夜裡不能睡,她陪在身邊侍奉湯藥,阿瑪深思恍惚地說起很多過去不曾提起的往事。

  說到年輕時,他貴為前朝皇上跟前紅人,肩負屯駐邊塞的重責大任。

  身為督軍的他為朝廷立下不少功勞,當時「佟督軍」的名號響亮,勘稱威震天下!

  無奈樹大招風,功高震主,皇帝誤信賊臣,聽信讒言,認為督軍勾結塞外異族有叛國之嫌,一怒之下將其貶為庶人,守衛皇家陵墓,一生不得回京。

  佟奕馨很少聽阿瑪將過去遭奸人所陷的悲慟過往說得如此詳細,她隱約覺得不對勁,又不知道哪兒不對勁。

  哎,總之心頭梗著好大一塊疙瘩,梗得她連呼吸都不順暢了。

  她一邊大口吸氣,一邊加快腳步前往草堂,打算放好乾糧和茶水後,立刻趕到大夫那兒給阿瑪多抓幾帖補藥,她不想太快失去阿瑪!

  雖然他不是自己的親生父親,但阿瑪是她一生中最親的親人,她完全不敢想像,哪天要是失去了阿瑪該怎麼辦?

  想著,佟奕馨不禁熱淚盈眶。

  第2章(2)

  噙著滿眶淚水來到草堂,她快速把籃裡的食物拿出來,一項項整齊排在竹几上,又快速打掃了四周環境,空無一人的竹屋裡,隱隱透著蒼茫無依的空寂感。

  或許,未久的將來她便要一個人守著草堂,繼承父業守著大片陵園過日子吧!

  在京外長大的她沒有知心的好友,來往的多半是與父親同輩的老者,彷彿注定了在她當了佟國璋女兒的那天開始,就要孤單孑然一身。

  未來還很長很長,漫漫長日,唯有無際的荒漠狼煙為伴,沒有阿瑪陪她讀書、吟詩、寫字,也沒有阿瑪帶她到嶺外去獵兔子玩耍,那將是多麼無聊、空洞的日子啊!

  多麼難以承擔的悲慟,無止無盡。

  終於,無助驚懼的淚水以潰決狂奔之勢佔據她無暇美好的容顏,佟奕馨忍不住伏在竹几上嚶嚶哭了起來。

  不知哭了多久,哭得四肢幾乎癱軟無力,直到周圍隱然出現一股很熟悉的檀香,混合著一種似乎在她夢裡出現過的男人氣息。

  驀地,她胸口一陣緊縮,頓了半晌腦海完全空白。

  好一會兒才訝然抬起頭,濛濛淚眼中映入一抹男子身影,瞬間她心臟近乎停止跳動,微張的嘴唇止不住地輕顫。

  「你、你……」張口吸不到氣,佟奕馨冰寒小手緊按胸前,怎麼也算計不到這麼早來到草堂,竟還不偏不倚地與「他」撞見!

  奇怪!他不該在這時辰出現的,此地離京城有段不近的距離,他現在抵達草堂,表示他半夜裡就出發了,可能嗎?

  為什麼他連覺也不睡,大風冰雪中趕路前來?

  是他對「蓉」思念依戀太深?這感情深厚到難以割捨,才讓他探望過沒多久,又忍不住披星戴月、冒著寒凍踏雪而來?

  佟奕馨微張的小口緩緩閉合,雙唇緊抿,她的淚含在眼眶,怔怔望住男人眼中因疲倦而泛起的血絲,這麼好看的一雙湛黑深眸,承載了多少不能說的哀愁?

  好半晌,佟奕馨仍無法動彈,看著他的眼,盯著他高挺的鼻樑,聯想到她偷偷收藏的那首詩,想著詩中的意境,眼眶中的淚再度無聲落下,似斷線珍珠一般,一顆緊接著一顆……

  「姑娘,你沒事吧?」

  見她秀顏倏地慘白,該是紅嫣的菱唇全無血色,佈滿淚痕的小臉蛋讓人心疼。

  什麼事讓她哭得如此哀憐?

  難道,她也失去了摯愛的親人?

  更怪的是,一大早怎麼會有年輕姑娘出現在荒野草堂?她也是皇室女眷嗎?怎麼他對她沒有半點兒印象?

  一大串的疑問浮現腦海,薩濟爾斟酌著,什麼也沒問,只從懷裡掏出繡花精緻的錦帕,遞到她面前,「給你,先把眼淚擦了。」

  「我、我……我不可以……」被施了咒似的,她沒接過那只錦帕,張開口又合起來,找不到適切詞句。

  「怎麼了?你看起來很不對,哪兒不舒服?」他一字字說著。

  低沉緩慢且帶著磁性的聲音揪住她的心,像被一把細線猛然束緊了心口,緊縮再緊縮,隱隱作痛,還帶點酸楚。

  「容我冒昧請問姑娘,你也是來此弔唁的?」

  「不,我不是!我……只是……」佟奕馨囁嚅著,辭不達意。

 

上一章 下一章
返回封面 返回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