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離婚才說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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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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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夙霏」這三個字,從婚前到婚後,在雷拓的腦中出現的次數少得可憐,誰曉得在她搬走之後,他卻突然對她感興趣了起來。

  結婚沒多久他們就分房睡了,而後一直相敬如「冰」。印象裡,她最大的優點就是安靜不多話,但也因為這個優點使得他對她的一切記憶都相當模糊。

  這幾天他仔細回想,會認為她貪圖享受愛慕虛榮,將她歸為母親的眼線,對她的噓寒問暖覺得虛假,一見到她百依百順的模樣就莫名地反感是為什麼?

  雷拓想不起前因後果,好像被人用橡皮擦擦去一大塊記憶,沒有理由,沒有為什麼,結論就是不喜歡她。

  雷拓駕著車前往梁夙霏的新住處,不經意地想起當初娶她的原因,心虛隨之湧現,再怎麼不喜歡她,他都不能否認這場不幸婚姻的始作俑者是自己,嚴格說來,是他利用她,而不是她死纏著他。

  再說,婚後他除了提供給她奢華的生活環境外,他沒關心過她到底快不快樂;對她,他硬得像鐵石心腸般,吝惜給予一點溫暖,生怕她因此得寸進尺。

  最自私的,其實是他。

  車子抵達目的地,雷拓在狹小的巷弄間繞了好幾圈才等到一個停車位。

  停妥車後他來到地址所在處,仰起頭看去,眼前是棟屋齡起碼超過三十年的老舊公寓——斑駁的紅色鐵門,塞滿廣告的信箱,被陽光曬到褪色龜裂的對講機,兩側停放著亂無秩序、阻礙出入的機車、腳踏車……

  雷拓伸出食指按向大門,門鎖壞了,一推就開。

  他不禁皺起眉,對梁夙霏選擇住在如此缺乏管理的公寓感到不悅,她是他的妻子,就算離婚,他也不會讓她委屈至此。

  這棟舊公寓想當然耳沒有電梯,雷拓直接走樓梯上樓,而每上一層他的眉頭就鎖緊一分。

  樓梯間佔據著雜物、各層住戶門口鞋子亂擺一堆,公共空間狹小又昏暗,而且通風不良,凝滯不散著一股難聞的尿騷味。

  在這種地方住久了就算不生病,肯定也要精神不濟。

  他爬上四樓,按下門鈴後,聽著門後傳來趿著拖鞋走路的細微聲響,很快,大門開啟。

  見到雷拓,梁夙霏十分意外,還朝他身後瞄了眼,沒有其它人。「你、你怎麼自己來了?」

  「來看看你住在什麼樣的地方。」他很自然地往屋內走,然後在入門處等著。

  她立刻從鞋櫃內拿出拖鞋讓他換上。

  太長久的習慣,一時很難改掉,即使她已經告誡過自己千萬次,要有點個性,至少在他面前為自己留點尊嚴。

  雷拓只花了三秒的時間便將她的新居一眼望穿。

  小小的客廳,侷促的廚房,唯一的窗戶面對隔壁棟大樓某戶人家曬衣服的後陽台,可以想見就算是大白天也跟現在一樣昏昏暗暗。

  「這種地方怎麼住人?」他略帶責怪地說。「我再另外幫你找房子。」

  雷家有的是土地、房子,她嫁入雷家這麼多年,怎麼沒學到一點投資房產的基本知識?先不提風水,光是這裡的光線和空氣以及左右鄰居的素質,住在這裡神不清、氣不爽,人怎麼會健康,生活怎麼能如意?

  「這裡離我工作的地方近,而且租金便宜,已經簽了一年約,先住一陣子,等工作穩定後再說。」她不意外含著金湯匙出生的雷拓會給這地方如此糟糕的評價,但她瞭解他並非財大氣粗,純粹是成長環境使然,有那麼點「不知人間疾苦」。

  「還住一陣子?」他覺得不可思議。「你能住得慣?」

  他以為她已經吃慣山珍海味,住慣舒適豪宅,出入有司機專車接送,不可能回頭再過苦日子,顯然這次他又猜錯。

  「一個人住,這裡夠了。」她溫婉地笑說:「而且,以前在育幼院,七、八個人擠一間房,現在這樣很不錯了。」

  這次,雷拓從頭到尾直盯著她看,她臉上沒有勉強,沒有作戲,有的是一股安貧樂道的坦然。

  「以前是以前,現在你是我的妻子,」他將盯著她的視線移開。「我會叫助理幫你找間合適的公寓。」

  她既已搬出來,看來也鐵了心要離婚,他不會再多說什麼,不過,怎麼可能真的對她置之不理?

  「謝謝你,真的不需要。」梁夙霏為他這句也許並沒有其它意思,只是脫口而出的話感動不已。

  她還記得,他第一次約她,那是一個接近聖誕節的週末,他見到她穿件薄薄的短外套,一開口便責備她逞英雄、不怕冷。

  當他脫下自己的長大衣覆在她肩上時,那份關心讓她胸口淌過一陣暖流,同時,她便已愛上了他。

  她十三歲時失去所有家人,十五歲開始半工半讀,十七歲便離開育幼院一個人生活,雷拓是她第一個喜歡的異性,她太渴望擁有家庭、擁有家人,以至於盲目到忽略兩人之間的種種差異。

  她跟自己的「想像」戀愛,跟自己的「夢想」結婚,如今夢醒,徒剩惆悵。

  「我很能吃苦,何況,住在這裡能遮風擋雨,並不丟臉也不可憐,真的不需要再另外找房子。」

  她狠著心不去接受他的好意,因為,離開他是那樣的難,再有任何牽扯,她的心便要承受再一次割捨的痛。

  「我不曉得原來你脾氣這麼硬?」他笑了出來,沒有被拒絕的難堪,反而欣賞起她的「固執」,樂於見到她「真實的性格」。

  「大概是我以前戲演得太好。」她也笑,自我揶揄地說。

  就算她的外表看來再怎麼柔弱,別忘了她很早就認識社會的現實,瞭解人生的殘酷,能生存下來,只因堅韌的意志力。

  雷拓發現他過去根本沒有仔細看過她,不知道原來他的妻子笑起來是那樣好看。

  不,他記起來了,記起頭一次對她產生深刻的印象就是因為她的笑容。

  那次他到常去的手工鞋店拿鞋,為他試鞋的便是梁夙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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