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伶心一驚。
這是警告也是勸誡,一路上梵伶對於暗道的機關暗自觀察與試探,她以為她已經很注意、很小心了,沒想到,這傢伙訓練有素,老早識破她的小把戲,這讓她更加感到危險。
僅是一名引路者便已深不可測,更遑論暗殺組織內部的高手了。
「梵小姐,天王與地神已久候多時,恭請您入內。」男人在門口垂手靜待,標準的日本人禮儀。
她鳳凰女可不是被嚇大的,怎麼說她都是龍幫未來的軍師,若是她自己現在就亂了陣腳,未來又能有什麼資格輔助少主領導龍幫呢?
「辛苦你了。」梵伶冷冷的說,她舉步神情冷峻的獨自走進銀色大門。
梵伶在銀色大門關上後,走向唯一的一條通道的底端。
她輕輕轉開檀木雕花雙扇門的門把,門後是一間寬敞的馬蹄形會議室,寬大的螢幕並沒有顯示任何訊息,坐在裡面的人視線緊緊落在她身上。
「歡迎,龍幫的鳳凰女。」單耘疾起身,一臉帶笑。
梵伶並沒有因為他善意的舉動而放鬆戒心,嘴角扯出一抹沒有笑意的弧度。「久仰了,永夜的天王。」
「我們非要如此客氣才能說話嗎?」單耘疾擺擺手,一副友善無辜的模樣,「梵小姐請坐,別拘謹。
梵伶從善如流地坐下,她語風犀利,單刀直入,「我坐下了。深夜邀請,單天王的目的不會只是要我坐在這裡吧?」
「梵小姐果然快人快語。」單耘疾讚賞的挑了挑眉,接著說:「我們需要梵小姐幫個忙。」
他牲畜無害的表情像只黃鼠狼。
「什麼忙?!」太客氣的說法,梵伶懷疑他的動機不單純。
「永夜最近接獲一項委託,我想梵小姐也許會感興趣。」單耘疾按下控制扭,螢幕上顯示出奇非的照片。
「這個人,你應該認識吧。」
「他作了什麼委託?」梵伶望著單耘疾,眼神銳利。
「這並不難猜到,」他聳聳肩,一臉無謂。「他要我們殺了方潔瑀,你的好朋友,也是一年前解除龍幫危機的律師。」
聞言,梵伶臉色一白。
「別緊張,永夜並沒有狙擊方潔瑀的打算,相反的,我們要救她。至於理由……」單耘疾笑而不語。
梵伶定下為好朋友擔憂的心神,她想到了寧槐,永夜的地神,他和潔瑀間有段不尋常的過去。
「在我們逮到奇非之前,他已經透過其他管道委託了美國的殺手,逼問是沒用的,這傢伙還不是普通的硬,怎麼都不肯說暗殺的人選。」
「你們打算如何救她?」梵伶沉沉的問。
「如我一開始所說,我們需要你幫忙。」單耘疾話中帶話,笑得很詭異,「只要你絆住山口組那些長老們和新堂修的注意力,方潔瑀就一定沒事。」
「你的意思是……」梵伶皺起眉頭。
他們也知道了這次相親的事?所以要她用這件事絆住新堂修,還有山口組的長老。
難道,傳言不假?
當年山口組年紀輕輕的少主新堂修,就是藉著永夜的力量剷除異己,將其他同父異母的兄弟勢力消滅殆盡,因此,永夜和山口組的新領導人關係密切。
前幾年,新堂修對山口組扶持他立主的元老的一些小動作還多有忍耐,今年年初卻傳出永夜的地神奉新堂修之命,整治了不安分的元老,元老們吃了暗虧當然心有不甘,才會安排這場相親,希望能藉著其他勢力的介入平衡現在一面倒的情況。
元老們當然也不會放過害得他們淒慘落魄的地神寧槐,所以才要她將他們的注意力引開,方便寧槐離開日本。
所以,要去保護潔瑀的是地神寧槐?他要親自出馬?
「你是聰明人,我們不需要把話講得太白,是吧?」單耘疾看得出梵伶已經瞭解他們的計劃。
憑寧槐的身手,由他去保護潔瑀,那是再好也不過的,但是……
「我不能保證一定會成功。」梵伶並不樂觀。
這真是個困難的任務,相親的是龍幫幫主千金,誰知道她和新堂修能不能擦出火花,要是不能,他們很快就會打道回府。
「你一定要成功!」否則他單耘疾就會被寧槐給五馬分屍了。「想想相親成功後,對龍幫能夠帶來的好處。」他眨著眼狡黠的說著,「山口組內部的鬥爭將為龍幫圖得多少的利益,龍幫……不是正需要有力的支援嗎?」
單耘疾的話果真讓梵伶無法抗拒,放下對潔瑀的擔心後,她不由得開始設想這句話的真偽。
救潔瑀的方法有很多,甚至她可以聯絡小裳裳,叫袁霽裳把潔瑀帶到美國躲一陣子,不一定非寧槐不可,但是龍幫的好機會卻是一閃即逝。
如果龍幫和山口組成為聯盟,無論山口組最後勝出的勢力是幫主還是元老,龍幫都可以藉由山口組的協助,恢復以往的威望。
龍幫的確是老了,許多腐朽敗壞的地方因為在位者的懈怠而逐漸浮現,老一輩的已經無力再管,年輕一代的卻又只貪圖富貴玩樂。
她的父親即將退休,往後龍幫軍師的重擔即將落在她的肩上,她必須為垂垂老矣的龍幫找尋一條出路。
「我答應。」梵伶深深吸了一口氣,緩緩的說:「永夜的天王,別忘了你的承諾,方潔瑀的安危就交給你們了。」
「那是一定的。」單耘疾對這個一點都不擔心,有地神寧槐在嘛,怕什麼。
梵伶的眼神是充滿決心的,無論要付出多大的代價,她一定會促成這段結盟。
為了龍幫,也為了潔瑀,她一定會成功。
***
梵伶一離去,單耘疾馬上攤在會議桌上,像垂死的青蛙般。
「寧槐啊,你可真是害死我了!」他衷嚎似的叫著。
新堂修現在正需要人幫忙,他卻在這緊要關頭丟給新堂修一個大麻煩,讓寧槐偷偷跑去台灣,等新堂修料理完眼前的麻煩後,那狐狸一定會好好給他一頓回報,他人在日本想跑也跑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