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當家,你誤會了。」話說剛才從斜坡摔落,他還以為會摔個粉身碎骨,幸好斜坡下面是一個天然水池。
「為什麼一落水,你就把我掐得死緊?」慕容臻想起剛才的經歷,蒼白的臉頰浮上一抹緋紅。好在夜色迷濛,大家都看不見臉紅的當家。
「我沒有掐!那是摟!」藍知逸連忙澄清。笑話,她的手下都在這裡,要是被他們誤以為他要對她不利,他就算有九條命也不夠賠!
這個「摟」字,讓戒備的手下們稍微鬆懈,但是她的神經卻繃得更緊。
她當然知道那是摟抱!就因為那是摟抱,所以她才想殺人!
思及此,她的腰間頓時感到一片火辣,一如剛才她落水之際,他伸手抱住她的感覺……是該死的灼熱!
「我以為當家不識水性,那個時候情況太混亂,池水冰冷刺骨,我瞧見往下沉去的你,救人心切之下,只好摟住你的腰,把你拉上去。」藍知逸不明白她在惱些什麼。
沒錯,後來證實是他誤會了她,她的水性其實一點也不弱。就因為低估了她的能力,所以她就氣成這個樣子?
「當時,我真的以為你快溺水了,所以我捉得死緊,讓你緊貼在我胸前,好方便我帶著你游上去……」
說到這裡,他的話音頓止。其實在摟住她的瞬間,他就感覺到了她的不一樣。她的身軀比一般男人柔軟,腰板不是直挺的,臀部好像比一般男人的翹,而且她的胸前好像塞了一團棉花……奇怪的是,那團棉花好像還是有彈性的。
他蹙眉,想起某個可能性。
但,慕容臻是男人,會是他多疑了嗎?
「不需要說得如此詳細!」她怒喝。整個過程她比他更清楚,他還需要當著大家的面細述經過嗎?
「抱、抱歉。」那麼介意幹什麼?他們兩個都是男人,再說當時情況危急,兩人摟抱在一塊兒,也沒什麼大不了。
她拉長臉,識趣的手下們只好當作什麼也沒聽見,各自忙著各自的事。
他意外地發現她頰上的緋紅,雖然極淡極淺,但他還是眼尖地瞧出來了。
她……會害羞?!難道說她大發雷霆的原因,是為了要掩飾自己的害羞嗎?
慕容臻到底是個什麼樣的男人?他不禁感到狐疑。
實際上,眼前這個瘦弱的男人,顛覆了他對「慕容當家」的想法。
經營塞西國運往各國的陸路商運,在經濟上佔有一席地位的「慕容商運」,世代由慕容世家的當家掌事。
上一任當家英年早逝後,這個名不見經傳的慕容臻在眾商行不看好的情況下,成功開拓了前往北部的路線,鞏固了塞西國和北部遊牧民族的商貿關係。
此外,他單憑數人之力,便成功的將塞西國其它兩家商運納於旗下,分別在各城池設下分行和驛站,讓「慕容商運」在六年內,一躍成為國內商運龍頭。
在暗地裡,慕容當家的另一個身份,是讓人聞之喪膽的「天譴」組織首領。
藍知逸一直認為如此的狠角色,應該是一個精銳剽悍、魁梧霸氣的男人,但是眼前的慕容臻,卻完全不是這麼一回事。
她纖細瘦弱,長相陰柔,板起的一張臉孔寫滿「生人勿近」。這樣的她看起來不像是縱橫商場的大當家,倒像是爹不疼、娘不愛的孤僻怪小子。
但是直覺卻告訴他,他似乎看漏了某個要點。經過剛才的事情之後,他越是相信在他面前的慕容臻,並不是真正的慕容臻。
她古怪、神秘,冷峻面容下肯定藏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如果可以找出她的秘密,說不定司徒家就打贏了這場仗。一直和國主分庭抗禮的宰相父親,就不必再顧慮「天譴」的勢力,可以為「天譴」安上一個罪名,將這個心腹之患除去。
「當家!找著了!兄弟們發現了大少爺!」一聲呼叫,驚醒了各自思忖的藍知逸和慕容臻。
「在哪裡?可有受傷?」慕容臻立刻站起,緊張地追問。
「城西的尋歡樓。平安無恙,現在已經被帶回府了。」手下報告著。
她鬆了一口氣。找遍了整個後山,都沒有發現慕容栩的蹤影,她就猜出他是故意讓大家以為他跑去了後山,好讓大家找不著他。
「大夥兒一起回去。」她吩咐著,轉身睨了藍知逸一眼。「剛才發生的事情,你不許讓他們三個知道。」
她不容許藍知逸破壞她在三個小鬼心中的威嚴,那個屬於「叔叔」的威嚴。
他不解,但還是點頭答應。只是他又發現了一個疑點,每次只要提及前任當家的事情,包括這三個遺孤,她的眸光就會變得充滿戒備和敵意。
不過,他不急,他會慢慢地剖開她的秘密。為了司徒家,更重要的是,為了他自己。
第3章(1)
「孝子之事親也,居則致其敬,養則致其樂,病則致其憂,喪則致其哀,祭則致其嚴,五者備矣,然後能事親……」
慕容大宅的課堂上,藍知逸手執書卷,搖頭晃腦地朗讀著。
坐在案前的慕容家兩個小鬼無精打采地支著下顎,眼神很一致地望向窗外。
「慕容鳳,慕容佳。」他喚著兩個小鬼的名字,略微不悅地責備。「上課應當專心,才能明白聖賢的道理,把聖賢留下來的至理名言,融入待人處事之中。」
「是……」兩個小鬼完全提不起勁兒,這次眼神是很一致地落在前方那個空位上。平日坐在那兒的老大慕容栩,已經缺課多天。
藍知逸心底明白他們的想法。微抬首,他朝對面樓宇望去,可以清楚看到書房內那個忙碌的身影。
事情已經過去五天了。自從那晚慕容栩從城西尋歡樓被找回之後,他就沒有再看到慕容栩的身影。
聽總管說,大少爺被找回之後,身為當家的慕容臻訓了他一個晚上。最後,慕容栩被罰在祠堂靜思己過一個月。
這麼一來,習慣了三人行的慕容家兄弟,落得悶悶不樂,連學習也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