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靜靜凝望著他,感覺心湖在這一刻乾涸龜裂了,刺骨的劇痛自一道道裂縫間迸射而出,蔓延至她的全身,而下一瞬間,當他低頭深深吻上手中的相片時,滾燙的淚水更是迅速盈滿眼眶,沿著眼角快速滑落。
她幾乎是崩潰的閉上眼,心痛不已的全身顫抖,卻始終不敢發出任何聲音。
棉被下的雙手早已緊握成拳,她無聲落淚,好後悔自己為什麼要醒來?為什麼要去注意他的一舉一動?更後悔為什麼要在房裡放上和小櫻的合照……
她始終都知道他深愛著小櫻,也始終以為自己早該接受了這份事實,然而直到親眼見到他親吻相片的這一刻,她才發現自己根本無法承受。
她是小櫻唯一的姐姐,卻嫉妒著自己唯一的妹妹,她憎恨如此醜惡的自己,卻無法再欺瞞自己原本就是如此醜惡的事實。
如果當初她是真心成全小櫻的愛情,她就該遠遠離開他,而不是向羅朗買下這間房子,死皮賴臉的利用朋友和姻親的關係,繼續接受他的溫柔。
在她故作冷漠將他拒在心房之外的同時,她從來沒停止渴望過他。
她始終在虛偽在欺騙自己,也欺騙著所有人!
潰堤的淚水不斷淌下,迅速沾濕了她的發和枕,她以為他會發現她的異樣,誰知卻聽見他放下相片,沉重的走出臥房。
直到房門輕輕掩上的下一瞬間,她才敢翻過身,蜷曲抱著自己的身體,痛哭失聲。
夠了,一切都夠了!
是該停止一切的時候了,她再也無法承受這種讓人發狂的煎熬。
羅朗說得對,她必須離開他,遠遠的離開他。
第9章(1)
電話鈴聲響起,范學溫順手接起無線電話。
「喂?我是范學溫。」
「學溫,你現在有沒有空?」電話另一頭的張雪華根本沒空問候,一開口便著急地詢問范學溫有沒有空。
「岳母,我現在要送東西去給戚蘭。」范學溫溫聲招呼,手邊持續將溫熱的保鮮盒一一放入購物袋內。
「太好了,那你趕快去找她,戚蘭剛剛打電話來,說要我幫忙把她的那間房子處理掉,還說什麼下個月就要到高雄工作,可能就在那邊定居了。」張雪華急促說道。
「什麼?」范學溫全身一僵,瞬間停下所有動作。「為什麼會這麼突然?」
「我也不知道,她從小就是這種個性,什麼事都喜歡先斬後奏,從來都不會和別人先商量,我剛剛在電話裡怎樣都說服不了她,你和她感情好,你快上樓去幫我勸她留下來。」
「我知道。」背起購物袋,他迅速拿起鑰匙,恨不得馬上衝出大門,誰知電話裡卻又傳來聲音。
「學溫。」
「岳母,還有事嗎?」他停下腳步,忍住想要往外衝的衝動。
「你一定要留住她。」
***
當范學溫的身影出現在大門外時,戚蘭立刻知道他是為了什麼而來。
母親的作風她很瞭解,既然遠水救不了近火,自然會派他出馬,只是她沒料到他會來得這麼快。
為了調適心情也為了避開他,她借口出差,住在飯店裡整整三天,她以為自己做好了心理準備,沒想到才見到他,心卻還是好痛。
「……你來了。」她打開大門,退開身子,讓他進屋。
不等大門關上,他劈頭就問:「為什麼要走?」
「公司人事異動,我被派到高雄分公司當企劃經理,光榮升職。」她微微一笑,用輕鬆的口吻討論這個話題。
「為什麼不拒絕?」他繼續問,目光緊緊鎖住她。
「為什麼要拒絕?」她不答反問,臉上依舊是笑。「這是很好的機會,我沒有任何理由拒絕。」
「為什麼不告訴我?」
「先把門關上吧。」她沒有回答,甚至轉身離開他的身邊,走向廚房。「其實我也有些話想要跟你談,既然你來了,那正好。」
他關上門,將購物袋迅速放在客廳桌上,也跟著她一塊兒走進廚房。
他看著她從冰箱裡拿出一瓶紅茶,接著又從廚櫃裡拿出兩隻玻璃杯,慢條斯理的旋開瓶蓋,卻焦躁得無法保持沉默。
從她的背影,他無法透視她任何情緒,失去她的恐慌,讓他衝動的捉住她的左手,逼她轉身面對他。
「不要走。」他低頭鎖住她的目光。
「我想談的不是這個。」她表情微僵,試著將手抽回。
「但我想談。」他卻不放手。
「沒什麼好談的,我已經決定了。」她咬緊下唇,倔強的撇過頭。
怒氣在黑眸裡浮現,他倏地跨步向前,將彼此的距離拉到最近,甚至捏起她的下巴,讓她連逃避的空間都沒有。
「為什麼一定要走?」他目光灼灼的又問了一次。
「我剛剛應該說過——」
「我不想聽借口!」他大聲截斷她的話,神情再也不見絲毫溫和與從容。
「你從來不說和他的關係,也從來不說曾為了他上過廚藝教室,你這次要走,是不是也是因為他?」他質問著,再也壓抑不住滿腔的妒火。
他口中的「他」,指的自然是羅朗。
為了挽回她,他每日每夜都在思考對策,而她卻再次出差離開了他,他心急如焚,甚至像個妒夫,成天胡思亂想她是否根本不是去出差,而是和羅朗在一塊兒?
好不容易盼到她回來,卻又聽見這個消息。
「你……」戚蘭微微抽氣,顯然是被他的怒火給嚇到了。
「你打算和他結婚?」他卻繼續沉聲質問,一雙黑眸灼烈得就像是燃著滔天野火,就連週身的氣息也炙熱得灼人。
看著他陰鶩的臉龐,她的心跳不禁瞬間加快變亂,然而她卻無法確定這份心慌究竟是來自於他駭人的怒火,還是彼此太過親密的接觸。
為了掩飾自己的心慌,她用力掙開他的執握,試圖推開他。
「這不關你的事!」
「當然有關!」他卻完全不為所動,甚至將手臂越過她身體兩側,撐在流理台上,將她困在自己懷裡。「你的事通通與我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