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在說什麼?」她睜大眼。「我是我,你是你,就算我們是朋友,我的事也跟你一點——」
「我愛你。」他沉聲且堅定的打斷她,再也無法隱藏心意。
他愛她,該死的愛慘了她,卻為了學捷娶了小櫻,從那天起,他的愛成了說不出口的秘密,即使在學捷和小櫻去世後,也無法公開真相,只能信守承諾,守護學捷和小櫻的愛情。
而如今他就要失去她,徹底的失去她,要他如何再保持沉默?
她重重一愣,怒容瞬間被濃濃的震驚給取代。
「我愛你。」他堅定重複,目光始終緊鎖著她。「從見到你的那一天起,我就愛著你。」
「不可能……」她幾乎是虛弱的搖著頭,雖然聽見他的告白,卻無法感受到絲毫喜悅,臉色反倒逐漸蒼白了起來。「你一定是在開玩笑……」他一定是在說謊,這不可能是真的。
「我愛你。」他卻再一次重複,無論眼神還是神情,都認真得讓人難以懷疑,接著他猝不及防地低下頭,深深的吻住她。
戚蘭重重一震,剎那間只感到自己所處的世界被毀滅了,她被迫墜入他灼熱的目光裡,觸目所及只剩他深邃的眼,以及他的存在。
他的吻是那樣的狂烈,氣息是那樣的熾熱,甚至比夢境中還要令她顫慄,在他有力的懷抱下,她的神智開始脆弱,盤據在心頭的抵抗也漸漸的被征服,然而就在她情不自禁合眼的瞬間,他親吻相片的畫面卻忽然在腦海浮現。
她就像是被人無預警推入北極的冰雪中,瞬間凍醒了過來。
「不!」她用力推開他,臉上不見任何迷惘,只剩明顯的怒火。「你怎麼可以吻我?你這麼做對得起小櫻嗎?」她大聲嘶吼,甚至伸手狠狠揪住他的衣領。
「我不需要對得起她,因為從頭到尾,我從來就沒有愛過她。」她的拒絕,讓他深刻嘗到絕望的滋味,面對她的憤怒,他只覺得心灰意冷,甚至連解釋都顯得冷漠。
即使他開口說了愛,她卻沒有絲毫喜悅之情,只有濃濃的憤怒,以及責罵……
他的愛,似乎對她毫無意義。
「你說什麼?」她狠狠抽氣。
他扭動嘴角,露出自嘲的笑弧,如她所願的重複答案。「我不愛她。」
戚蘭瞪著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
他不愛小櫻,卻娶了她?他竟然說出這種話?他怎麼可以!
淚水沖上眼眶,她卻抱著最後一絲希望,祈求他能給她一個合理的解釋,讓她可以繼續相信他。
「那你當初為什麼要娶她?」她幾乎是顫抖的丟出問題。
沉默。
他看著她,始終沒有開口回答。
「說啊!」
「我無話可說——」
啪!響亮的巴掌瞬間在彼此間響起,替他的回答做出了句號。
滾燙的淚水自眼眶邊緣震落,她一臉蒼白的望著他漠然的臉龐,右手掌心就像是被火焚燒似的痛,她試著張開嘴,卻發不出半點聲音,整個人虛脫無力的跪倒在地。
她打了他……她竟然打了他……
雖然打人的是她,但是她的心卻好痛好痛,她想說對不起,卻無法原諒他曾說過的話。
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樣?誰來告訴她,整件事究竟是怎麼回事?
如果他不愛小櫻,當初為什麼要娶小櫻?又為什麼要對她還有父母百般照顧?
他們看起來明明是那麼的幸福,明明是那麼的恩愛,她是多麼羨慕渴望他們之間的愛情,他卻在這個時候告訴她,他和小櫻之間根本沒有愛?
如果她隱藏傷痛,以伴娘身份參加的幸福婚禮是假的;如果她強顏歡笑,看著他挽著身穿白紗的小櫻,踏入新房是假的,那麼他此時此刻的告白,又算是什麼?
她怎麼能夠當真!
她已經分不清楚自己該相信什麼,又不該相信什麼,然而她卻深信,自己絕對是世上最沒資格責怪他的人。
如果他對小櫻的一切都只是在演戲,她不也是對著他和小櫻在演戲?
她一直掛著虛偽的面具,利用朋友和姻親的身份,不斷的享受著他的溫柔,甚至從沒停止渴望得到他的愛,她比他更卑鄙不堪,卻出手打了他——
她蜷曲起身體,抱膝將臉埋進雙腿間,無法抑止的放聲啜泣,在自我厭惡的同時,也承受著罪惡感的鞭笞,整顆心打得揪擰得幾乎破裂。
「對不起。」粗嗄的歉語很快在自己上頭落下,范學溫也跪到了地上,張開雙臂將她輕輕的擁入懷裡。
「別哭,不是你的錯,一切都是我不好,所以別哭了。」聽著她哭,他的心永遠比她還要難受。
然而聽著他的歉語和安慰,戚蘭卻哭得更凶了。
她打了他,他卻反過來向她道歉,甚至安慰她,他怎麼可以在這個時候,還對她如此溫柔?她寧願他對她生氣,對她嘶吼啊!
「雖然我無法給你任何解釋,但是請你相信我,我是真的愛你。」他的溫柔依舊持續著,然而他聲音卻充滿了痛苦和乞求。「所以別走,別離開我。」
「不要……」她痛苦地搖頭,像是用盡全身力氣的推開他。「不要說了,我需要一個人靜一靜,拜託請你離開。」
「戚蘭……」他還想說些什麼。
「請你離開。」她卻閉上眼,再次將頭埋進黑暗的世界,拒絕接受他更多的話語和擁抱。
而他,只能絕望的看著她,在她的面前聽著她那一聲聲會割人的哭聲。
許久許久之後,才能順著她的要求,起身離開。
第9章(2)
***
鑰匙開門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裡顯得特別清晰。
聽見那可疑的聲響,張雪華立刻喚醒身邊的丈夫,兩人屏氣凝神、躡手躡腳的走出臥房,手中各拿著棒球棍和摺椅,決定要是遇上小偷就先海扁一頓再說。
然而當他們走到客廳,迅速打開電燈時,卻發現那半夜開鎖進門的人竟然是自己的女兒。
「戚蘭?」兩夫妻明顯一愣。「怎麼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