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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0 頁

 

  只要能讓她停止自責,要他做什麼他都願意。

  半小時後,怡文的高燒退了。

  醫生宣佈她已經穩定下來,不必送醫院,只等她從昏睡中清醒,好好進食補充養分。

  當天中午,怡文自昏睡中清醒。

  怡文清醒後,不曾再見到元朗。

  第9章(1)

  「我替『鉛字館』請了一個工讀生,暫代你的工作,你現在身體還很虛弱,這陣子你先別煩惱其他事,安心把身體養好要緊。」

  怡文一面喝著雞湯,一面聽著君頤說話,對於大姐的決定,怡文沒有異議。

  「謝謝。」

  君頤看著妹妹因大病一場面顯得蒼白而削瘦的小臉,心裡止不住的心疼。

  為了謹慎起見,怡文醒來後,君頤仍堅持要送怡文到醫院做健康檢查,初步檢查結果出爐,除了因發燒的關係,白血球指數較正常值高出一點點之外,報告數據皆顯示正常,這場莫名的大病竟找不出原因。

  難道,真如元朗所說的,是心理壓力所引起?

  病癒後,怡文始終沒有問起元朗。

  曾經是那麼緊密的結合,心與心的連繫,怡文真是因為對玲雅懷有罪惡感,所以選擇與元朗分開嗎?

  君頤沒有開口問,「元朗」二字此刻就像個禁忌,在怡文完全恢復健康之前,她不敢冒險,如果那時怡文此刻最深的痛,她不覺得自己有資格去翻弄。

  怡文喝完了雞湯,君頤將湯碗收走。

  「要不要再喝一碗?」

  怡文搖搖頭。

  「氣象預報說,今天的天氣很好,你有沒有什麼打算?」

  怡文望了望窗外,真的,已經是十一月中旬了,秋季的末尾,要享受這樣溫熙的天氣,得再等到明年的春天。

  「也許我會出去走走。」

  病後一星期,這是怡文第一次主動說要外出,真是個好現象。

  「去走走也好,雖然天氣挺好的,不過還是記得加件外套再出門。」

  「嗯。」

  君頤退出房間前,怡文忽然喚住她。

  「姐。」

  「什麼事?」君頤停下。

  「謝謝你。」她真心誠意地道謝,這陣子以來,真的麻煩她太多了!

  君頤笑了,「要謝我就快給我胖回來!」

  怡文低頭看看自己,難為情的笑了。

  真的,瘦了一大圈呢!快變成紙片人了。

  ***

  怡文走出家門,沒有目的的閒逛著。

  沒有一定要去哪裡,也沒有趕著往哪裡去,但不知為什麼,當她再度停下來時,來到的卻是怡然咖啡館。

  有別於平日的高朋滿座,今日的咖啡館空無一人,大門深鎖。

  怡文驚訝的走上前,看見門上貼著一張紙條。

  「暫停營業」

  她看了下日期,已是一星期前。

  怡然咖啡館的停業,對她而言,就如同失去了一個寄托般悵然。

  怡文撫摸著門邊的鑄鐵店招,忽然,與元朗過去在店裡相處的點點滴滴湧上心頭——

  「元朗,你煮出來的咖啡,簡直像是藝術品!你可要好好守住這家店,如果你哪天決定關店回去重操舊業,我上哪兒去喝這麼棒的咖啡?」

  「這家咖啡館,是為了懂它的人而存在。」

  「那不就是說我嗎?」

  她曾是這家咖啡館最忠實的顧客,曾幾何時,它已寂寞蕭條。

  「元朗,從實招來,你到底在咖啡裡面加了什麼?為什麼只要喝過你煮過的咖啡,就再也離不開這間咖啡館?」

  「這可是商業秘密,我怎麼能洩露?」

  「喚!別這樣嘛!」她盧著他,「我們都認識這麼久了,你就透露一點口風嘛!」

  「是『想像』。」

  「想像?」

  「每當我在煮一杯咖啡的時候,我想像我正和它們戀愛,我拿捏它們的分寸,揣測它們的溫度,發揮最大的耐心,想著要怎樣和它們相處,才能讓它們展現最美得滋味與風情。」

  曾經,他倆是如此親近,如今,吧檯後那個專注於煮咖啡的身影已不復見,連抹餘香亦不復存在。

  「元朗,我們來跳舞!」

  「你醉了是不是?」

  「才沒有!快點,別躲在吧檯嗎,出來出來!」

  她拉著元朗,在無人的咖啡館中央輕舞著。

  「元朗……我不懂,為什麼愛神的金箭老是繞過我?你說,我會不會是被丘比特給遺棄了?

  「你想太多了。」

  「你又知道了?」

  「你的幸福已經在前面等你,只是你還沒有發現而已。」

  想起他望著她時的溫柔目光,怡文的視線驀地模糊,淚如泉湧。

  其實,在大病的那段日子裡,她知道是誰在看顧她,夜裡,當她被噩夢驚醒,總有一雙溫柔的大手撫慰著她,聽著他低喃著安慰的話語,平復她驚恐的心情,直到她再度沉沉睡去。

  然而,當她越依賴元朗的輕哄,入睡後的夢境就更加可怕。元朗對她越溫柔,夢裡的玲雅就越憤怒,自殘的手段也就越凶狠,那些血腥的畫面,令她逃無可逃,避無可避,她的夢像是永無止境的煉獄,令她心力交瘁。

  她好怕醒來,也好怕昏睡,更怕的是介於睡與醒之間,那種不知身在何處的茫然無無助。

  在病中,她曾聽見元朗反覆對她說,玲雅的事不是她的錯,她沒有傷害到任何人,所以不需要覺得自責或內疚。

  但……玲雅終究是恨她的不是嗎?因為恨她奪走屬於她的幸福,所以才選擇輕生。

  玲雅的選擇,看起來好像與她一點關係也沒有,但對於這件事,她真的可以輕描淡寫的說一句「那是她自己想尋死,與我無關」,然後像個沒事人一樣,繼續與元朗過著快樂的生活嗎?

  她原以為愛情是兩個人的事,只要兩人相愛就可以得到幸福,但為什麼卻還是有人受傷了呢?

  她不知道,也沒有人可以給她答案。

  元朗說,如果和他在一起,會使她懷有罪惡感,那麼他願意離開。

  他瞭解她解不開的那個心結,不忍她深陷在罪惡感中,所以選擇放手。

  元朗是如此的瞭解她,直至她的心靈深處:他給她的愛,是無盡的包容,他讓她明白,原來,愛並不是非要在一起不可,而是希望對方更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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