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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頁

 

  黃昏之時,當他踏出房門準備到曾家去找紀湘時,卻見紀溦早在門外候著。

  「銘勳。」步上前,紀溦輕喚了聲。

  從下人口中得知,紀湘一直跟在他身旁做事,在莊內的地位儼如女主人,看來他當真如她出嫁前所言:好好對待湘湘,別辜負了我的退讓。

  這個事實教她氣惱不已,萬萬沒想到他會這樣徹底捨棄他們的情分,更接受了紀湘的癡纏。

  「溦兒,我為你仔細想過了,回去投靠你娘家是最好的法子,你夫家那邊我實在幫不上什麼忙,只有紀老爺才能為你出面相助。」他能幫的,便是跟紀老爺一起商討紀溦日後該如何自處。

  「我不要回紀家!娘知道我跑回來,她肯定會逼我回去的!我不要再受那樣的折磨了!」她激動低喊,美眸泛現淚光。

  她的丈夫竟是個斷袖之徒!當她發現了他跟別的男人鬼混,當下她驚愕得如遭雷擊,要日夜跟這樣的男人相伴相隨、要跟這樣的丈夫共守一生,這教她噁心難當得要死,再美好、再富裕的瑰麗生活已成折磨,她發誓這回逃了出來,就再也不回去!

  「你不要我了嗎?你不愛我了嗎?」哭著撲進他懷裡,她傷心不已地問,抱緊他健壯的腰身,她竭力喚回他昔日的情愫。

  「溦兒……」低歎著,鐵銘勳不禁皺起了眉。

  得不到他的回應,她一咬牙,立刻吻上了他,不理他推開自己的雙手,她使盡了所有力氣抓住他。

  他錯愕不已,如木偶般任由她親吻。

  曾經,他多鍾愛這個女人,多渴望能與她執手,但如今領受她的熱情,他卻感覺不到一絲悸動。

  他真的不愛紀溦了,真的放下被她背叛的痛和傷心,他只想去曾家找紀湘,告訴她自己的情意。

  他愛的,是湘湘。

  佇立後門外,看著他們的癡纏,錐心之痛如狂潮駭浪般瞬間吞沒了紀湘,淚水無聲地墜落了下來,無盡的淒愴與悲痛不斷向她洶湧襲來,已然破碎的心再也承受不住這一切的殘酷,她撐不起如此深重的傷害……

  終究抵不住思念,她趁著表嫂晝寢,跑來這兒看他,想著只要遠遠一瞥就好了,卻沒想到會看見他和溦姐——

  她痛得沒辦法去思考已經遠嫁的姐姐何以會出現在這兒。

  搗緊嘴巴,她心碎地看著這刺目的一幕,單薄的身子因哭泣而不住顫抖著,淚雨沿著她蒼白的臉頰流落她纖細的手腕,灑下一地支離破碎的淚花……

  為什麼他總是這樣讓她心痛?如果他還愛著溦姐,那麼他們擁有過的溫存,在他心底到底算是什麼?逢場作戲嗎?

  她當真卑微得如此不堪,溦姐是他心頭塊肉,心上牽掛,而她……什麼都不是……什麼都不是……

  原來,一直以來不是他無情,而是他還愛著另一個人,只要他還記得溦姐的存在,只要他的心還繫於溦姐身上,她一輩子都不會被他所愛。

  忽地轉身拔腿狂奔,她含淚跑出了茶莊,不願再看見他倆的癡纏,不願再被他傷害了……

  第8章(1)

  「紀小姐,有位與您同姓的小姐在後門等你。」

  紀湘躺在榻上,輕輕應了聲,門外的丫鬟報過了便離開。

  是溦姐來找她了。

  她稍微理了下衣妝,對鏡看看自己慘白麻木的臉色,才發現自己變了好多。

  長越大,她越不知歡笑為何物,多想回到少年不識愁滋味之時,可是,人總得要長大,不可能永遠都那麼天真。

  來到後門,果真是溦姐。她看到妹妹,未語淚先流。

  「湘湘……」她一拐一拐地走到紀湘面前,用力抱緊了她。「對不起……湘湘,當初我真該聽你勸的,我的夫婿真的不是人,我當初真的該聽你的話!」

  她如此激動,紀湘不禁回摟她,輕拍她的背。「你夫婿怎麼了?」

  「我夫婿是斷袖……」說出最難堪的事實,她伏在妹妹肩上哭道:「我是逃回來的,我真的沒有辦法接受那個夫婿,真的沒辦法……」

  「爹和二娘都不知道?」紀湘瞠眸,以為姐姐只是回家探親。

  「怎麼敢讓他們知道?我沒收休書,就這麼逃走了。」紀溦放開她,啜泣道:「銘勳說,他會幫我跟爹娘說,我現在投靠他暫住在茶莊,我聽那兩個嬤嬤說,你在這裡住下了,曾家對你好不好?你過得好不好?」

  她點頭,心疼姐姐處境,沒計奈何,一提起鐵銘勳,心又絞痛起來。

  「你在茶莊做事,我都知道了。」她握緊妹妹雙手,含淚低訴:「湘湘,我很愛銘勳,真的很愛他,出嫁時,他曾答應過我,無論將來如何,只要我回來了,他還是會要我、娶我,我知道你喜歡他,但你能不能成全我?不要再來茶莊好不好?我求你……」只要湘湘不再去纏著他,她便能挽回他的心!

  一向尊貴而驕傲的姐姐,居然求她了……

  紀湘想笑,卻笑不出來,眼淚滑下,乾澀的喉嚨梗著嗚咽。

  她知道他愛姐姐,她今午在茶莊的後門都看見了。

  湘湘,嫁給我。

  那時,他的話動聽宛如鷗黃鳴聲,她心嚮往之,最終求之不得,才明白與他有過的歡笑甜蜜,不過黃梁一夢。

  她是時候醒了,也該對他死心了。

  「溦姐,我不會再去茶莊。」她許下諾言,水眸淒淒。

  她不去,再也不去了,她會離開,離他們遠遠的、遠遠的……

  「她走了。」

  看不到想見的人兒,他只得到墨荷冷凝的臉色與教他愕然的三個字。

  「走?走到哪兒去了?」他一臉錯愕,有些反應不過來。

  昨日黃昏,他來到曾家想見湘湘,丫鬟卻道她微恙不見客,他掛憂著,想進去探視,丫鬟不言不語地盯著他,他只得作罷。想不到今日再臨,卻得到墨荷冷冷的三個字。

  「哪兒去?不就是去一個永遠都見不著你的地方!」帶著一絲斥喝,她眸中有深刻的嗔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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