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漠王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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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頁

 

  濃密長睫有瞬間的顫動,月魄再次進入戒備狀態,卻沒有費事的睜開眼,也不打算去理會他想做什麼。

  打從兩人見面那天起,她就知道這男人藏而不露,深不可測,他可以光明正大的留下腳步聲,也可以來無影去無蹤,除非他願意,否則就連她也掌握不住他的動靜。

  昏睡的這些天,她就經常在迷濛中察覺他的到來,然而每當她奮力掙脫黑暗睜開眼後,他卻早已失去蹤影。

  他總是來來去去,異常忙碌,卻不忘替她帶來食物飲水,而這些全是塔克干人所拒絕提供的,若不是服從王令,也許他們早就衝進氈帳,將她一刀給殺了。

  透過塔克干族民的稱呼,她早已知道他是誰——

  拓跋勃烈,北國的大漢之王,驍勇善戰,所向披靡,縱橫捭闔平內亂,十二年征戰終統北漠八大部族,登基後,對南朝轉攻為守,致力於休兵養息,治國安民,而如今更是獨排眾議將她留下。

  聽著他稍早與塔克干族長的對話,她更加確定他對她有所圖謀。

  「既然醒了,就起來吃點東西。」低沉的嗓音就在她的身邊響起,拓跋勃烈將托盤擱到腳邊,透過她的呼吸聲判斷出她早已清醒。

  她不只堅韌,還特別頑強,從不輕易在他人面前洩露出虛弱的一面,即使在昏睡中也克制得嚴謹,不曾呻吟,頂多為了高燒而低喘,然而每當他跨入帳內,她便會本能的全身緊繃,將呼吸調到最淺。

  即使重傷在身,身心俱疲,她仍然沒有松下防備,隨時都在警戒著四周的一切動靜,一旦發現有人靠近,便會立刻命令自己清醒。

  她就像一把蓄勢待發的弓箭,張得又滿又緊,時時刻刻都蓄滿了強烈的敵意和殺傷力,讓人不禁擔心弦斷的那天。

  為了能讓她睡得更安穩,他總是在放下食物後便離開,但她始終高燒不退,因此他打算再次檢視她的傷口,並為她重新上藥。

  托盤上除了碗熱呼呼的麥粥,還有碗湯藥和一堆白布,以及一個青色藥罐,雖然月魄懶得搭理他,卻知道自己應該起身服藥。

  有病就需要藥醫,她從不跟自己的身子過不去,這高燒要是再不退,只會拖垮她,對她沒有半點好處。

  第2章(2)

  火光下,就見月魄緩緩的睜開眼,目光雖然顯得有些渙散,但幾個眨眼後便迅速恢復清明,炯炯有神的望向拓跋勃烈,讓人幾乎看不出她是個虛弱的病人。

  望著她冷漠的小臉,他不禁勾唇打趣問:「需要我扶你起來嗎?」

  冰冷眸光隨即朝他射去,月魄硬是靠著自己的力量坐了起來。

  只是這看似再輕鬆不過的動作,卻耗掉她不少力氣,甚至牽扯到衣裳底下的傷口,讓原就蒼白的小臉更加蒼白,她卻始終抿緊小嘴,拒絕發出任何喘息。

  深邃灰眸掠過一絲波光,他看著她堅忍傲然的神情,嘴角不禁揚得更高,直到她坐好,才將溫熱的麥粥擱到她手上。

  「喝藥前,先吃點東西。」

  看著碗裡的麥粥,月魄也不客氣,拿起碗裡的湯匙就開始進食。

  她不在乎自己壓根兒就沒胃口,也不在乎麥粥味道究竟如何,只是一口接著一口的將溫熱的麥粥往肚裡吞,奮力與病痛搏鬥。

  她原本早就坐好赴死的準備,但如今她死裡逃生,就代表她命不該絕,總有一天她一定會再回到南朝,將那些該死的狗官人渣盡數剷除。

  也許是她的眼神洩露出太多的殺氣,也許拓跋勃烈天生就敏銳過人,他竟看穿她的想法,出聲打斷她的思緒。

  「如果我是你,就不會再回到南朝。」

  她抬起頭,冷冷的望向他。

  「為了緝拿你,如今南朝上下全貼滿了你的畫像,大批邊軍也在邊境周圍大肆搜索,看來是打算生要見人,死要見屍,好判斷你的死活。」

  登位以後,他雖不再興兵作戰,對南朝轉守為攻,卻沒有疏於防備。

  百里長的邊境四處都有潛伏的軍馬,日夜監視南朝大軍的一舉一動,此外南朝中也有不少他派出去的探子,他對南朝幾乎是瞭若指掌,只要他想,隨時都可將那腐敗不堪的南朝一舉擊潰,但此舉卻也得付出相當的代價。

  一夙恩怨,三世烽火,百年荒蕪,這場戰爭已經打得夠久了,兩國百姓都付出太過沉重的代價,如今他只想重新整頓北國,給所有百姓一個安定的生活。

  「你知道我是誰?」她問,總算開口說話。

  他扯起唇角,覷了眼她隨時擱在身邊的一對弦月彎刀。

  「不難得知,你的兵器相當特殊,放眼整個南朝,只有一名刺客會持一對弦月彎刀刺殺官兵。」

  「既然知道我是刺客,為什麼還要救我?你有什麼目的?」她面無表情的問,知道天下絕對沒有白吃的午餐,凡事都是有代價的。

  「這話等你病養好了再談。」他四兩撥千斤,沒輕易說出答案,卻也間接承認他對她確實有所目的。

  她波瀾不興,只是舀起麥粥繼續吞著,沒有試圖追問。

  他雖然救了她,卻不代表會永遠留下她,之所以不顧族民抗議留下她,是因為她有利用的價值,而她不需知道太多,只需要在痊癒之後任他利用,償還他的救命之恩。

  他達到他的目的,她撿回一條命,很公平。

  看著她淡定不語,無畏無懼的模樣,他輕輕揚眉,瞬間明白她厲害的不只是過人的身手和堅韌的意志,還有縝密鎮定的心思。

  南朝頭號通緝要犯,果然其來有自。

  薄唇更揚,他看著她毫不文雅的將麥粥大口吞下,直到麥粥丁點不剩,才放下木碗,主動拿起托盤上的湯藥。

  藥湯的色澤與先前略有不同,她敏銳的立刻注意到這點,卻仍然毫無膽怯的將湯藥一口飲盡。

  放下藥碗,她注意到他自托盤上拿起那疊白布。

  「脫掉你身上的衣裳。」掀開白布的同時,他也低聲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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