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懷念你以前的爸爸。」韓斯看著她趴在桌面用力點頭的模樣,伸手撫摸著她果然順滑的髮絲。
「我爸喜歡攝影、旅行,儘管我媽拚命地想把我養成小淑女,可他就是會帶著我爬樹、到野外露營抓昆蟲。」她喃喃地說道,嘴角不停地上揚著,眼裡卻閃著水光。「他也很愛演戲,我媽生病時,我和他曾經在我媽面前演出二十四孝,讓我媽媽笑到爬不起來……」
韓斯望著她真情流露的模樣,看著她毫不遮掩地拭去眼角淚水的落落大方,他伸手覆住她的手掌,牢牢一握。
喬茵沒抽回手,只是對著他一笑。
「你爸爸這種個性的人,怎麼會惹上掏空案呢?這事和你們董監事即將改選有關嗎?」他問。
「有!」她一提到這事,腮幫子立刻像河豚一樣地鼓了起來。「我爸在事業上一直不順利,加上我媽過世得早,他身邊連個知心的人都沒有。後來,他遇見了黃阿姨,她可以陪他上天下海,也在事業上表現出能幹模樣。我爸覺得找到了第二春,所以在黃阿姨的建議下,成立了新公司,資金就這麼一波波地從母公司流到新公司。誰知道一切都是董事會裡的市場派找人設下的局,他們要逼我爸下台,好把集團拆開賣掉……」
喬茵的話像開了水龍頭一樣地滔滔不絕。
韓斯只是默然地替她倒著酒,在她難過得說不出話時,坐到她身邊,拍拍她的手臂,提供他的臂膀當成她的倚靠。
喬茵說著說著說到閉上眼,倒在他的肩膀。
最後的最後,她只記得自己一直反覆地說道:「爸爸只剩下我了……我要嫁給駱克,我不會讓市場派那邊的老狐狸徐代表得逞,我一定要替我爸爸討回公道!一定!」
※※※
早上八點,韓斯坐在房間窗邊的長桌前,他手裡拿著手機,桌上放著一台筆電,筆電旁則擺著一疊打印的財報資料,財報資料旁擱著他那副僅有一百多度的近視眼鏡。
韓斯微瞇著眼看著高樓下放穿梭的車流中的車輛,少了眼鏡的遮掩,他眼裡那股厲害的光彩開始外露,讓他斯文面容變得不只是俊秀,更多了一股梟雄意味。
「對,我記得喬氏公司去年發行海外存證時,我買過他們百分之五的股權。你現在一樣用我的國外身份再去收購百分之十……對,買了就放著,高低都不賣。我如果有什麼想法,會再通知你……」
第2章(2)
韓斯結束通話後,蜷曲在高床大鋪裡的女人也同時發出一聲咕噥。
「唔……」
韓斯戴上眼鏡,走到床邊看著那個即便醉了,都還堅持要買卸妝用品,堅持美麗就是要努力的女人。
他個人認為她的堅持很值得鼓勵,因為她卸妝後的肌膚晶瑩得像是能透光,模樣也清純得讓人移不開視線。
這個小女人清楚她自己適合什麼、不適合什麼;如同她知道她的獵夫計劃失敗率極高,但她還是憑著一股為了家人的傻勁,死命地往前衝。
他欣賞她的毅力,現在要做的,不過是讓她的目標轉移……瞭解他才是比較適合她的對象。
至少,他比駱克對她感興趣,腦子也已經有了一套可以幫助她、或是他自己的計劃,而他已經躍躍欲試地希望一切能盡快上軌道。
明艷卻帶點傻氣的她,正好符號他對未來妻子的設定要求。如果他的運氣夠好,或者他的愛情和婚姻可以同時解決。
「喬茵,該起床了。」他柔聲喚道。
喬茵皺了下眉,眼皮一動也不動地垂著。
「喬茵,起床了。」
喬茵眨了幾下眼後,緩緩地睜開眼,看到韓斯嘴角的那抹淺笑。
「早安。」喬茵回以一笑,覺得他看起來真是清新可喜。
韓斯對於她在陌生男子房裡醒來,卻表現得毫無驚慌一事,心頭閃過一陣不快;但他臉上神色未變,只是淡然地回了一聲……
「已經十點了。」
「喔!」喬茵慢吞吞地起身伸了個懶腰,離開棉被後,冷空氣朝她襲來。
她打了個哆嗦,整個清醒過來。
她圓睜著眼,聲音顫抖地問道:「你你……你怎麼在這裡?」
「這裡是我家。」韓斯的聲音霎時開朗了起來。
喬茵馬上低頭看看自己……
很好,上半身很整齊,下半身也有穿,但是……
她穿的是男人的睡衣!
「你你你……我我我……」她嚇得從床上跳到地板,手足無措地扯著身上的棉質淺藍睡衣,模樣像只慌亂過街的大螃蟹。
韓斯發現自己對她真沒好心眼,見她急急忙忙想找地洞鑽的窘樣,他卻只想再多鬧她一點。
「沒錯,這是我的睡衣。」他笑著說道。
「誰、誰、誰幫我換的……」
「你說呢?」韓斯手一攤,一副愛莫能助的模樣。
「天!」喬茵抱著頭縮在牆角邊,努力思索著昨晚發生的事,隱約地想起了一些事……
她捧著他的臉,對著他說話……她抱著他的睡衣,在他面前換衣服……
「我在你面前換衣服!」她慘叫一聲,用手擋住臉,決定這輩子都不要正眼看他。
「我後來把你推進浴室了。」不過,他可沒忘記她嬌翹的小屁股。
「恩同再造!」喬茵衝到他面前握著他的手用力晃動著。
韓斯睨看著她紅撲撲的臉蛋,將她拂在臉龐的髮絲撥回耳後。
他的靠近讓喬茵不自覺地屏住呼吸,緊張地咬了下唇。「那個……我我……我昨晚沒做什麼傻事吧?」
韓斯搖頭。
昨晚的她醉得一塌糊塗,卻仍然一心思地掛記著不想爸爸再被投機者傷害的事。他於是知道這個讓他動心的小女人對於要保護她所愛的人有多執著,而他……
希望自己在未來會成為她守護名單中的第一名。
「你知道你很傻嗎?」他脫口說道。
「我現在穿著你的睡衣,傻不愣登地站在這裡,你沒說我是驢蛋,我就謝天謝地了。」她鼓了下腮幫子,乾笑地看著自己絞成麻花的十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