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關重大呵,寧可防患於未然,免得一步錯、步步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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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尋跟著無夢的腳步,晚了一個時辰才回到赫連山莊,她先去奶娘房裡偷偷瞧了一眼女兒,女兒正在睡,她不敢吵醒她,所以連抱她一下都沒有,只能看著她掉淚,好一會兒才走出奶娘的房,叫刀叔讓廚房準備了一桌子下酒菜和一壺好酒,等在房裡,要刀叔把莊主從對門家給請回來,說是有事相談。
她顫抖的替兩人倒了酒,掏出已備好的藥包加進其中一杯酒裡,她輕輕地搖晃著讓藥粉可以均勻散開,然後她瞪著那杯酒,幾乎是屏息的等待著赫連麒到來。
她沒有等太久,赫連麒便走進房裡端坐在她面前,扇子揮啊揮地,很有閒散的意味。
他盯著她的眸,見她的眼睛比昨兒還腫,就知道她剛剛看到女兒時鐵定又哭了。
這傻瓜……不過就是個小女人,為啥想做盡男人該承擔的事?
「想跟我說什麼?」他斂了眸,低頭瞧見了桌上的酒杯,心一緊,思索著。
莫尋笑了笑,伸手替他在碗裡布菜。「想好好跟你吃一頓飯、喝一回酒,就像好朋友那樣,可以嗎?」
赫連麒沒說話,吃下她挾給他的菜,配著飯全給吃下肚去。
莫尋笑著,又挾了幾道菜進他碗裡。「多吃點吧,全都是你愛吃的。」
她看著赫連麒把飯菜全吃下肚,然後端起那杯酒——
她在桌子底下的雙手正握著拳,緊張得連呼吸都不敢,尤其當赫連麒若有所思的盯著她的眸時,她覺得自己全身都在顫抖。
他,終是喝下了那杯酒。
她吐出了一口氣,淚也在同時落了下來。
第9章(2)
「不要哭,傻瓜。」赫連麒長手一伸,越過桌面,輕撫上她頰畔的淚,笑道:「不管你對我做什麼,我都會原諒你的。」
什麼?他在說什麼?他全都知道了?
莫尋瞪大著眼,淚水卻滾滾而落,然後,看著赫連麒在下一秒鐘倒在桌上,不再動了。
她其實很怕,怕他會因此再也醒不過來,畢竟,她又不是在演連續劇,很多事根本無法完全掌控。
她起身走上前,彎身緊緊緊緊地抱住他。「赫連麒……對不起,沒經過你的同意我就讓你這樣死了,但,與其一輩子憂心著那人何時會出手害你,還不如我借之手除去你,讓那人安了心,這樣,你才會一直好好的……
「我希望……你可以用無夢的身份待在我身邊,我們一家人可以一起平安到老,我擅自作了主,你要怨我怪我恨我,我都認了……因為唯有如此,方能保你平安……若你不原諒我,終是要離開我,我也認了……但,我會一直愛著你,比現在更多,一天比一天多一點,你若要折磨我,那就這樣對我吧……
「如果,你其實比你想像中的愛我,那就讓我再嫁你一次……讓我嫁給無夢,讓我們可以一輩子在一起……
「知道嗎?其實,我根本就不屬於這裡,我來自可能幾千幾百年之後的未來,卻一來到這個年代就遇見你,嫁你為妻,是緣分吧?那緣分該有多深呢?才能讓我穿越時空來到你面前……」
這一夜,她抱著他一直說著話,直到夜深……
***
月黑風高。
在約定的地點,寂靜無聲,莫尋靜靜地站在湖邊等待著。
已入冬,湖面都結了冰,莫尋一動也不動的等著,心很慌,怕時間拖得太久,赫連麒身上的假死藥還沒解,他就真的被這寒冷的天給凍死了。
可,她看也沒看地上的他一眼,要狠就得狠到底,這樣才能取信於金宿,相信她真的替他殺了赫連麒。
終於,她聽到身後傳來了腳步聲——
莫尋緩緩回頭,看見一頂華麗的轎子被放下,皇上金宿從轎子裡走出來,隨從只有數人。
「朗姑娘,事情都辦成了?」金宿朝她走來,順便瞄了躺在地上的男人一眼,示意身邊的公公前去查探對方的鼻息。
公公收回手,看著赫連麒唇角及鼻孔的血,有點嫌惡的退開。「已經沒氣了,皇上。」
「沒氣了?」金宿淡淡地提唇。「你確定?若有一丁點錯漏,朕會要你狗命!」
「奴才確定,皇上,赫連莊主確實已經死了。」
聞言,金宿挑了挑眉,望向朗明月。「你確實是把我給你的藥讓他吃了?」
莫尋的心一跳,很怕自己露出什麼破綻。「是,有什麼問題嗎?」
金宿難道看得出來赫連麒其實沒死?不可能啊。
「沒問題。」金宿冷冷一笑,下令道:「來人,把他給我丟進湖裡!還有,把這個女人給我抓起來,送進天牢!」
莫尋錯愕不已地望著他。「為什麼?我已經幫你辦成了事……」
在她說話的同時,她親眼看見赫連麒被丟進冰冷的湖中,她的心一緊,痛不可抑。
等閻浩天把人從這冰冷的湖中撈起時,他還能活嗎?她開始擔憂著,心慌亂不已,指尖深深地陷進掌心裡。
金宿睇了她一眼。「我怎能確定死的人真是赫連麒?他會幫人變臉不是嗎?弄一個跟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臉的男人又有何難?把你抓進天牢,擇日處死,若沒人來救,朕就相信他真死了。」
莫尋不敢相信的瞪著他。「你是不相信我嘍?」
真沒想到金宿這皇帝心機這麼深沈……
她怎能成為他的人質?要是之後赫連麒醒了過來,知道她被抓進宮,他會坐視不管嗎?他有可能不出現嗎?弄了半天,她的存在還是會置他於死地?天啊,她怎麼可以讓這種事發生?
「我只是想更謹慎些。」
「既然不信我,那又何必讓我替你辦事?是我親手毒死了我的夫君,你是要用這罪名順便殺了我嗎?」
金宿淡淡一笑。「夫妻本是一體,他若沒死,你便可以生,他若真死了,拿你當陪葬,不也是應該嗎?」
說到底,這個金宿皇帝還是很看重夫妻情義的道德論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