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棗倏地回過神,三步並作兩步走到床榻前,手上的湯藥立即被顧炎接過。
顧炎為懷裡的人兒調整好姿勢,讓她在他懷裡坐正,舀了一匙湯藥湊近她唇畔,示意她張口。
「顧大哥,金棗可以餵我,你不用麻煩的。」水荷忍住強烈的昏眩,困窘地想離開他的懷抱,無奈身體虛弱到無法動彈。
「快把嘴張開。」顧炎低喝,不容她拒絕。
水荷只好乖乖地張開嘴,入口的苦味令她秀眉緊擰,但她仍是讓他喂完一整碗藥。
見她喝完藥,顧炎這才讓她躺回床榻上,大掌輕撫她蒼白的小臉,眸底有抹異光。
「金棗,好好照顧她,如果有任何需要,派人通知我。」顧炎對一旁的金棗叮囑道,黑眸又瞥了眼她蒼白的小臉,倏地轉身離開。
金棗瞠目結舌地看著他離開的背影,猛一回神,這才對著床上的水荷嚷叫:「二小姐,方才是怎麼回事?顧大少爺怎麼會親自照顧你?」
「我頭痛得很,現在不想討論這個問題。」水荷虛弱的嗓音,阻止了金棗滿肚子的疑問。
「那我就不吵二小姐休息了,我先去準備午膳了。」金棗看出她的不適,連忙閉嘴離開。
金棗走後,水荷緩緩睜開眸。金棗的疑問,又何嘗不是她的疑問呢?想到方才躺在顧大哥厚實的胸膛裡,還讓他喂喝湯藥,以及他交代金棗的那些話,令她蒼白的小臉驀地脹紅。
這顧大哥是怎麼回事?她平靜的心湖因為他起了波濤。
第3章(2)
「大哥,這次的新酒推得十分成功,就連吉祥酒坊的李家兄妹也混在人群中試喝我們的新酒。看來下回吉祥酒坊推出的新酒,十之八九也是水果酒了。」顧焰揶揄道。
原本龍泉酒莊與吉祥酒坊的生意相當,但自大哥接手酒莊之後,吉祥酒坊便再也無法與龍泉酒莊相提並論了。每回龍泉酒莊推出新酒沒多久,吉祥酒坊也會推出類似的新酒,當然,酒的口感和品質自是無法與龍泉酒莊相比。
「記得賞些銀兩給酒莊師傅,慰勞他們的辛苦。」顧炎翻著帳冊,對上頭的數字十分滿意。
「好的。」顧焰正欲轉身離開,忽然頓住腳步,猶豫了會,仍是開口:「大哥,聽說你這幾日都去迎賓樓探望荷兒的傷勢?」
顧炎濃眉微挑,抬起頭來,若有所思地瞧著顧焰。「沒錯。」
「大哥,你不是很討厭荷兒嗎?」顧焰忍不住再問。
「水荷好歹也是我們顧府的客人,現在她因為婕兒受傷,我去探望她也應該。為何突然這麼問?」
「沒什麼,只是有些一訝異罷了。」顧焰在大哥銳利的目光下,不敢再多問了。
依大哥的性子,若是對客人表示關心,頂多去探望個一次,就算是盡到做主人的責任了。但一向對水荷不滿的大哥,現在幾乎每天都去探望她,且一待至少半個時辰,大哥該不會是……
顧焰離開後,顧炎在確認帳冊無誤後,合上帳冊,仔細收妥,這才起身離開書房。
顧炎先去了趟香竹樓,沒找著他要找的人,腳跟一轉,往迎賓樓走去,甫踏進八角門,隨即聽到一串銀鈴般的笑聲。
「婕兒,別擔心,荷兒姐姐後腦勺的傷口會漸漸痊癒,不會有事的。好在你額上的傷口不嚴重,當時我可是差點被你給嚇死了呢。」一想起婕兒倒在門檻上的情景,她仍是心有餘悸。
「二小姐,你還敢說笑?!我看到你倒在地上、血流個不停,我才差點被你嚇死了,當時我還真以為你死了,害我哭得好慘。」金棗瞪了她一眼。
婕兒聽著金棗的叨念只覺得有趣,再看了眼荷兒姐姐不以為意的表情,心下不由得羨慕起這兩人的感情。
「二位小姐,藥都快涼了,你們快喝吧!」青青是顧焰派來照顧婕兒的丫鬟,她在一旁催促著只顧談話、不肯喝藥的兩人。
聞言,水荷和顧婕同時看向桌上的湯藥,光聞就覺得那藥肯定苦,兩人同時皺起眉頭,瞪著面前已變溫的藥。
兩位丫鬟看不下去,各自幫主子端起湯藥,拿到她們面前。水荷無奈地看著金棗,最後認命地喝下苦藥;婕兒見水荷已喝下藥,也苦著一張小臉,乖乖地喝藥。
「婕兒,怎麼又跑到這裡來,不乖乖在房裡休息?」
低沉的嗓音自門外響起,一個高大的身軀隨即踏入房內。
「爹……我在房裡躺著無聊,所以才來找荷兒姐姐。」婕兒一看到顧炎就像老鼠看到貓,緊張得手足無措。
「顧大哥,婕兒傷勢已經好多了,她只是覺得悶才會來找我。」水荷擔心他責備婕兒,趕緊幫婕兒說話。
他在門外看多久了?她受傷這幾天,他幾乎每天都會來探望她,對待她也不像以前那般老是板著臉。有幾次他來時她正在睡夢中,一醒來就見他坐在椅上看書,那模樣好似在陪她。他的態度令她不解,卻也讓她開始會不自主地追尋他的身影。
顧炎瞧見她臉上有著明顯的擔心,婕兒則是一副害怕的模樣,原來他的話讓這兩人十分緊張啊。
「婕兒的傷好多了,現在能跑能跳,那你呢?後腦勺的傷口比婕兒額上的傷大那麼多,都已經七天了臉色還那麼差,是不是該好好躺在床榻上休息。」低沉的嗓音裡有絲責備。
啥?水荷倏地睜大水眸。所以他現在是怪她沒有好好休息,也怪婕兒打擾到她的靜養?!心底忽地浮起一股異樣的感受。
「爹、荷兒姐姐,我先回房休息了。」婕兒畏懼地看了顧炎一眼,不敢多作停留,趕緊和青青一起離開。
「既然藥喝完了,婕兒也離開了,你可以好好休息了。」示意她該上床躺著了。
金棗機靈地扶起水荷走向床榻,但因太過心急走得太快,身子仍虛的水荷一時跟不上,一個踉蹌差點跌倒。一雙鐵臂及時扣住她的纖腰,下一刻將她打橫抱起,黑眸不悅地瞪了不夠細心的金棗一眼,這才大步走向內房床榻,將她側放在床榻上,避免壓到她的傷口,替她蓋上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