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肯死心,執意想得到答案,因為他惹毛了她。她雙手按上他的肩,搖晃他的肩膀。
「臭道士!你別給我裝醉。每個人都需要談戀愛的,你要不要說一說你是經過感情的創傷?還是受到什麼刺激?或許我可以幫助你。」
時間是催情的力量,才跟她同居住在一起兩個多月,他的心就已沉淪到無法自拔。愛她卻不敢擁有她,對他而言,這是活生生的煎熬。
他張開眼,眼神放肆而囂張,逼近她一步,雙手也扣上她的肩膀。「你真想知道?」
她看著他,忽然害怕知道他即將說出口的答案,可是她那該死的好奇心,卻又想知道。
她放下雙手,矛盾之下,勇敢地迎向他挑戰似的眼神。
「我當然想知道。我掏心掏肺的對待你,什麼都告訴你,你知道我的全部,我卻對你的事一無所知,這種感覺真的很令人討厭,好像……」
「你閉嘴,你聽我說!」他低吼。
說就說吧,這樣她就不會再當個討人厭的媒人婆,這樣他的心就可以自由,至少他答應白少安的事得做到。
或許她會一腳把他踢開,但他對她的心意還是不變,照顧她、守護她,不讓她受到任何的傷害。
被他這麼一吼,她果真乖乖閉嘴,心跳莫名地咚咚響。
「其實我……我早就愛上了你,比白少安還要早,還要早……」
***
答案是這麼的令杜小月震驚。
她為什麼要對一個喝醉酒的人逼問答案?她都不知道他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
結果他倒頭就睡,完全像是沒事人,但那答案卻在她心湖掀起巨大的漣漪。
她想問他什麼時候愛上她?
想問他為什麼會愛上她?
結果,她什麼都問不出口。
他應該只是在開玩笑,更是在捉弄她。如果她跟他認真,那她一定會被他用尖酸又刻薄的話語給取笑。
她的外表倔強好勝,內心卻是脆弱膽小,就如同他所說的,她花了這麼多年談一場戀愛,到頭來不僅成了一場空,還難堪到讓她無法面對。
值得嗎?
一場戀愛,花了她十年的時間,讓她變成風中殘燭,干扁如年邁的老嫗,她的心空蕩蕩,還差點為感情死掉。
她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她甚至可以隔著衣櫃聽見屬於他的濃濁呼吸聲,以及瀰漫在空間中的酒精味道。
他那愛的宣言果真成了魔咒,悄悄控制了她的心思,讓她的寂寞更寂寥、孤獨更孤獨。
她閉著眼,不知經過多久才深沉入睡。
***
夏天的野溪邊,金陽在水面跳躍。
水花無預警地潑灑上她臉頰,她看著眼前調皮的男人,笑問:「少安,你很討厭,你幹什麼潑我水?」
她坐在石頭上,雙腳泡進清涼的溪水裡,水深及小腿肚。原本因為愛困而瞇上的雙眼,被水這麼一潑,睡意瞬間消失大半。
「誰讓你快睡著了。」白少安雙手還掬起一把清水。
「很舒服嘛,這蟬聲唧唧就像催眠曲。」她伸了個懶腰,一臉舒暢。
「別睡嘛,你聽我說。」白少安輕聲哄著。
她努力睜開雙眼,無奈眼睛被水霧花了,她揉揉眼睫,卻仍然看不清白少安的神情。「都是你害的啦,害我眼睛進了水。」
「都是我的錯,都是我不好,請你原諒我。」白少安的話裡有著幾絲愁緒。
她的眼底仍是模糊一片。「我又沒有怪你的意思。」
「真的不怪我了嗎?」
「算了啦,都過去了。」
「小月,你來看我好嗎?」
「我現在不就在看你嗎?」她不懂。
白少安唇角有著淡淡的微笑。「你來看我,我才能安心的離開。」
「我不懂……」她急問:「你說什麼?」
「道士是個好男人……」
倏地,寒風吹起、烏雲罩日,白少安的話漸行漸遠,她的腳底竄起寒意,讓她連忙縮起雙腳。
「小月,你在幹什麼?」那是不解的低吼聲。
她的雙手攀上他的脖子,努力靠近熱力來源,就像那燦爛的金陽。
「我好冷嘛。」
「那你也別壓在我身上。」萬毅元氣喘吁吁,故意說:「你好重。」
「我哪裡重?我現在已經瘦到只剩四十二公斤。」她揉開眼中的水花,看見的卻是萬毅元那張俊美的臉龐。
萬毅元全身僵硬如石頭,那撲鼻而來的女人香,讓他在春天低溫的半夜裡卻是全身燥熱、汗水直流。
是他喝了酒,他很明確確定,他乖乖睡在自己的沙發床上,並沒有控制不住地偷跑到她床上。
她又沒喝酒,怎麼也沒料到她會在半夜摸到他床上,等他發現身體被壓住時,在渾渾噩噩之間,她已經如八爪章魚般地纏在他身上。
發現是萬毅元,杜小月並沒有受到驚嚇,反而有著尋求慰藉的渴望。
「小月,我是誰?」他似乎聽見她喃喃喊著少安的名字。
「你是小萬啦。」她霧濕的眼裡,直勾勾凝視著他那壓抑又痛苦的黑眸。
幸好她喊對了名字,這讓萬毅元著實鬆了口氣,可是因為宿醉,讓他的頭像是被卡車壓過,兩邊太陽穴痛得厲害。
「知道我是小萬,還不趕快放開我?」他想推開她,他不能在她脆弱無依時佔她便宜,但她全身顫抖得厲害,讓他無法狠心推開。
「我……」她猶豫著,雙手仍緊抱著他的脖子,沒有鬆開的意思,夢中的記憶閃進她的腦海。「我夢見少安了。」
第6章(2)
朦朧的夜燈下,他看見她臉頰上猶掛著兩行清淚,他不捨地環抱住她的腰。「你夢見什麼?別怕,我在這裡。」想起白少安曾經撂下的狠話,他不會讓她被帶走的。
「小萬……」她不僅四肢冰冷,連一顆寂寞的心都渴望他的溫度,她需要有人安慰她,證明自己的存在。「我夢見在野溪邊他要我清醒一點,還要我原諒他。」其實隨著白少安的往生,她早就放下了他背叛她的這件事。
他一怔,難道白少安也托夢給她?又是野溪邊,那裡一定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