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戚慕生的手環上肩,王薔心一暖,嘴角漾著淡淡的笑。
「不介紹一下嗎?」紀霞貞先開了口。
「我回來再說。」戚慕生擁著王薔母女去坐電梯。
紀霞貞冷哼一聱沒講話,眼神死死地瞪著王薔的背影。
「好了,你進去吧。」王薔按了電梯鍵。
戚慕生摸摸甜甜的頭。「晚一點爸爸再去看你。」
見他依依不捨,王薔笑道:「你還真變成奶爸了。」
「前面要加『超級』兩個字。」他嚴肅地道。
王薔笑著搖搖頭,正好電梯門開,她走進去,示意他快去陪母親,可直到電梯門關了,他還立在原地,過了一會兒才邁步跨進辦公室。
「原來你們一直有聯絡。」戚慕生一現身,紀霞貞就出言譏諷。
他瞥母親一眼。「是又怎麼樣,你想跟我在這裡吵是不是?」
「這是你跟我講話的態度嗎?」紀霞貞怒道。
剛走出茶水間的工讀小妹,一聽見爭吵聲,趕忙又躲進去。
他不理母親,逕自走進工作室,抱起阿正,把他丟回陳子蜚那兒。陳子蜚開門看到紀霞貞嚇了一跳,忙出聲打招呼:「伯母怎麼來了?」今天是什麼日子啊,人全擠一塊兒了。
戚慕生把阿正塞進他懷裡,轉身走回工作室,紀霞貞跟著走了進去,陳子蜚開始慶幸戚慕生工作室隔音做得好,否則這下鐵定吼叫咆哮滿天飛。
其實戚慕生並不喜歡跟母親吵架,因為從沒因此溝通好任何事,母子最後仍是各持己見,各自為政。
這次結果依舊沒什麼不同,兩人冷書冷語對吼了幾句,他就甩頭到隔壁與助手一起工作,留下紀霞貞一人咬牙切齒。
***
翌日,蛋糕店才開門,秋月與羅品葳就上門研擬作戰計劃,想著怎麼對付戚慕生的母親。
王薔受不了地翻白眼,非常後悔昨天通電話時把這件事告訴秋月。
「你今天不用上班嗎?」她瞪了一眼羅品葳,秋月平常胡鬧就算了。她也跟著湊什麼熱鬧?
「我下午的班。」羅品葳一臉嚴肅。「阿薔你放心,現在你不是一個人在紐約,還有我跟秋月。」
雖然她們的舉動讓她哭笑不得,這番話卻讓她感動,她啞聲道:「我知道,只是你們小題大作了——」
她話未說完,匆然瞥見門外一抹身影。
秋月與羅品葳順著她的目光看去,正好看到一個散發冷艷氣質的女人推門而入。
「你們到廚房去。」王薔立刻道。
秋月與羅品葳一聽,大概明白來者是誰了。來者名曰「不善」,她們哪肯躲到廚房裡?秋月走到櫃檯後,示意羅品葳一起假裝工讀小妹。
王薔還來不及阻止她們胡鬧,紀霞貞已開了口。
「又見面了,王小姐。」她拿下太陽眼鏡。
紀霞貞已年近五十,但細緻的五官與完美的化妝技術讓她看起來只有三十幾歲,第一次見面時,她便覺得她與戚慕生看起來像姊弟而不是母子。
雖然紀霞貞外貌美艷,但眼神冷漠高傲,給人精明幹練又不好親近的戚覺,兩年的時間沒在她外貌上留下什麼明顯痕跡,只是覺得她看人的眼神多了幾分刻薄與戾氣。
王薔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微微點個頭,雖早有心理準備,卻仍覺得胸口堵著一口氣,並非懼怕紀霞貞,純粹是討厭應付這種事。她真的很想說:我知道你討厭我,我也討厭你,所以可不可以請你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
「這家店倒是不錯。」紀霞貞隨意地掃了下店內的陳設,冷淡地說。
王薔禮貌地給她倒了一杯水,順便拿了一塊蛋糕放在她面前,紀霞貞淡然道:「我說幾句話就走。」
她坐下,緘默地等著她繼續拋出話語。紀霞貞不會浪費時間跟討厭的人寒暄,這點倒是與戚慕生有些相像。
「我不喜歡言而無信的人,王小姐。」她一雙眼睛凌屬地瞪著她。
王薔無意裝蒜或假裝聽不懂,只是面無表情道:「我已經離開紐約,離開他,是他又找上門的。」
其實她一直不懂,為什麼大部分的母親都認為錯不在自己兒子身上,而且氣焰囂張,只會把所有的錯都歸咎到是那個狐狸精女人勾引、唆使的。
紀霞貞抿了下嘴,眼角抽緊。
「雖然我不覺得自己有錯,不過我想你大概會覺得我出爾反爾,騙了你的錢。」王薔從資料夾裡抽出一張支票,推到她面前。
紀霞貞瞄了一眼,正是一百萬元的支票。「這點小錢我還沒看在眼裡。」
「我知道。」其實那一百萬支票是戚慕生給她的,說是還回去講話才能大聲,她也沒客氣,理所當然收下。
戚慕生主要是想吵得無愧於心、理直氣壯,若不是覺得這口氣該讓王薔出,他早把支票丟回去。
「別以為你算盤打得精,孩子我是不會認的。」紀霞貞冷聲道,明明可以墮胎,卻故意把孩子生下來,說她沒有算計鬼才相信。
「我知道。」王薔重複道。
「你們也別想拿孩子來逼,我不會答應你們結婚的。」她又是一句冷話。
羅品葳聽不下去,就想走出櫃檯,卻讓秋月拉住。
王薔頷首。「其實你也不需浪費口舌,我知道你要說什麼,兩年前你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我沒家世背景,性格脾氣不討喜,相貌也入不了你的眼,配不上戚慕生,你絕不可能答應我們在一起,我已經照你說的做了一次,不可能再有第二次。」
紀霞貞冷怒地看著她。「是嫌錢不夠嗎?」
「我想我們不需要再說下去了。」她不認為紀霞貞有興趣瞭解她這個人、聽她的故事,甚至嘗試理解她兒子為什麼會喜歡上她、她的優點在哪兒。
在紀霞貞眼中,自己就是個一無是處、惹人煩,上不了檯面又死賴著不走的女人,她也做不來委曲求全、逆來順受,還不如撕破臉講個明白。
王薔從資料夾裡又抽出一張支票,推到她面前,紀霞貞難掩詫異,護現支票上寫著陸干陸佰陸拾陸元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