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不婚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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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憤怒地瞇起眼睛。當初怎麼會跟這種人交往的,真的是瞎了眼。「沒必耍說什麼復合,我們都知道你只是想上床。」

  他挑眉。「我不是說了你在扭曲我的意思,讓我這樣說好了——」他隨意地觸碰大理石桌上的烤盤。「我想要三口烤箱,烤盤是附贈的,可你非要說我因為想要烤盤所以買了三口烤箱。講更白一點,如果只是為了喝牛奶,何必養頭牛?」他如果只是想要性,找個女人還不容易。

  「我不想跟你玩文字遊戲。」她冷笑。「我們都心知肚明你到底想要什麼。」

  「你為什麼對復合這麼抗拒?」復合雖然是他隨口衝出的話語,但她如此抗拒,不免激起他執拗的性子。「如果我一進蛋糕店,就送上大把鮮花,深情下跪說還喜歡你,你就會答應?」

  「你根本不可能做——」

  「別管可不可能,我只是好奇做到什麼地步你才會點頭答應。」

  王薔蹙下眉頭,不懂他為什麼非得打破砂鍋問到底,但為了斷他的念頭,她決然道:「不管你做什麼我都不會答應,離開紐約的那一天,我們之間就結束了——」

  第2章(1)

  三年前 紐約

  藍光在黑暗的房間內緩緩流動,沿著牆面飄動,光影在空間中互相交錯,偶爾天花板上緩緩劃過一道藍綠光影,如彩虹般,橫跨兩端。光影行進的速度不快,卻是靜中含動。

  王薔站在屋子中央,注視眼前流動的浮光掠影,藍與黑、光與影在她臉上交錯,角落放著三口老舊的留聲機,唱片一圈圈轉著,卻沒有聲音。

  她站在屋子中央,一動也不動,陌生人在她身邊走動,她絲毫未覺,時間靜止了,回憶卻緩緩朝她而來。

  四歲生日的時候,阿公阿嬤送她一個海洋投射夜燈,晚上睡覺時,房間裡黑漆一片,只要打開夜燈,天花板與牆壁上就會出現兩隻海豚跟藍色的淡光,她愛不釋手,睡前總是盯著那一片藍。

  後來夜燈壞了,阿公笑著修好給她,修修弄弄好幾次,阿嬤叨念著再買個新的給她,她不要,只要阿公修的,阿公笑著摸摸她的頭。

  「好,阿公給囡囡修一輩子的燈。」最終阿公走了,沒人再給她修燈,夜燈終究壽終正寢。阿嬤還要再買一個給她,她說自己長大了,再不需要了,夜燈被收進紙箱,最後進了垃圾場。

  阿公過世的時候,她擔心阿嬤也會離開自己,好長一段時間,祖孫兩個人都睡在一塊兒,她還記得阿嬤身上香皂痱子粉混合的味道。

  阿嬤身材圓滾,阿公的離世讓她瘦了一圈,那段時間特別難熬,為了讓阿嬤有事做,她央求阿嬤教她怎麼做蛋糕,沒事時祖孫兩人就在廚房忙和,直到阿嬤重新展開笑饜。

  當她回過神時,才驚覺臉上一片濕濡,幸好房間內燈光昏暗,否則就尷尬了。

  她悄悄退至角落,整理心情。

  「你看起來有點眼熟……」戚慕生皺著眉頭。

  突如其來的聲音讓王薔不悅,討厭莫名被打擾,頓了一秒後才發現對方用的不是英文,而是她熟悉的語言。

  以她一貫的性格,她通常不會回應,即使認識對方。但才到美國一個月,她非常寂寞,或許太久沒與人說話,當一張似曾相識的面孔出現在眼前時,她急切地伸出雙手,抓住唯一能攀住的事物。

  「我是秋月的朋友。」他是同校學長,與自己的好友秋月交情不錯,他們在校園裡見過幾次面。

  他恍然大悟。「秋月?對,難怪眼熟。我記得你叫阿薔,聽起來很男生的名字。」她點點頭。

  「秋月還好嗎?」

  「很好。」她簡短地回答。

  「你怎麼會在紐約?」他問。

  「來玩。」

  「打算待多久?」

  「三個月。」接著她打算去日本,或許待個半年,再回台灣。阿嬤的過世對她打擊太大,她幾乎無力承受,只想自我放逐。

  「你還要看展嗎?還是去吃點東西,我肚子餓了。」他又說。「我認識這館的人,吃完東西你如果還想進來,我能再帶你進來。」

  想到溫暖的食物,讓她一時松下心防點了點頭。或許是穿得不夠暖,她覺得很冷,身體渴求溫熱的東西,展覽區她已參觀一半,剩下的現在沒興致再逛,遂道:

  「去吃點東西吧。」

  他領著她往外走。「你姓什麼,我忘了。」

  「王。」

  記憶再次被喚起。「對,王薔,我怎麼忘了,很好記的名字。」戚慕生瞄她一眼。「我記得你不愛講話,有點高傲。」

  她瞥他一眼。「我看我還是走了。」

  他露出笑,阻止要離開的她。「脾氣還挺大的,跟秋月很不一樣。」想起有趣的小學妹,他再次對她感到親切。

  「我說話就是這樣,不用在意。」他想了下。「我記得還有個運動很厲害的學妹。」

  「阿葳。」她與秋月、羅品威是同個小鎮長大的,友誼至今未變。

  「你們兩個的名字剛強威武,像兩尊門神。」

  王薔雖沒感覺被冒犯,但細想自剛剛到現在他說話的態度跟語氣,還有散發的氣質還真有點白目,高級一點的說法是妄自尊大、目中無人。

  走出昏暗的房間,她正想著是不是找個借口閃人時,他又說道:「門神……嗯,倒是給了我靈感……有沒有紙跟筆?」他的手在西裝上摸了幾下,眼神盯著她側背的大包包。

  王薔瞄他一眼,有點不想理他,最後秉持著同是台灣來的,又是學長,不好給他太難堪,才伸手進包包內拿出記事本,打開記事本撕下一張紙給他,順手把筆也遞過去。

  他也沒客氣,寫了幾行字後才把筆還她,紙張收進西裝口袋內。

  「我再送你一本新的筆記本。」

  「不用了。」

  「不用客氣,是我設計的,廠商送了一疊,用都用不完。」他按下電梯鍵。

  「不用了。」她又不是回收中心——這話說出來太惡毒,她閉緊嘴巴,免得從嘴裡跳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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