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她跟他也常有獨處機會,她甚至為他按摩,躺在他的床上睡覺,但現在的心境跟之前大不同,令她再難以平心靜氣靠他太近。
沒錯,她還介意他昨天的吻,雖僅是蜻蜓點水般的輕觸,卻已在她心底留下深刻烙印,就算認定他只是無心的招呼吻,她也無法再也他處之泰然。
「接下來是由奧斯頓珠寶公司負責人,亦是珠寶設計總監歐帝斯·奧斯頓,所創立品牌J.Quezn新產品,這一季主題為『新世紀童話』!」歐帝斯以中文跟著主持人同步翻譯,他視線和著粉光變暗的舞台,一雙黑眸熠熠。
「啊?」黃如舒愣了下,他剛說什麼公司負責人?
來不及發問,舞檯燈光再度亮起,令現場一陣嘩然,而她也瞪大了眼。
不同於前半場個個高挑美艷的模特兒,眼前出現的全是小孩!
約十歲上下的男孩、女孩,無論白皮膚、黃皮膚、黑皮膚的孩子,都有一雙圓亮純淨的眼眸,每個小孩模樣可愛討喜,而身上各配戴不同的飾品。
每項飾品皆與童話相結合命名,有以貝殼綴珍珠的音符造型耳環——「人魚之聲」;紅寶石與祖母綠鑲成蘋果造型的胸針——「誘惑的果實」;水晶與白金打造的手環對飾——「玻璃鞋之戀」;藍寶石、紅寶石與鑽石結合的星球項鏈——「小王子的星球」……
原本對珠寶鑽飾沒興趣的黃如舒,此刻睜著大眼仔細看著台上孩童們的展示,張大耳朵仔細聆聽身旁歐帝斯的翻譯解說。
她的心跳加速,不僅因他附耳親密的輕聲低語,更被他的創意所感動震憾。
沒想到,她隨口比喻的童話故事竟能被他拿來發揮應用。
他曾笑她做的勞作像垃圾,可她卻對他真正產生幫助,他精緻複雜的唯美設計當然不能與她簡單至極的粗糙勞作相提關論,但是她非常欣慰自己對他有一絲影響力。
即使對珠寶首飾沒審美概念,她也能評斷他的設計精品充滿魅力,既夢幻又真實,奢豪亦內斂,童真又帶著成熟。
也再沒想到他會採用孩童模特兒來展示成人配戴的首飾。
印象中他似乎不喜歡小孩,他的改變與嘗試,令她格外寬慰動容。
隨後她看見歐帝斯與幾名設計師站在舞台,接受掌聲與鎂光燈喝彩。
台下的她熱淚盈眶,心境突然改變,她可以迷戀上這麼才華洋溢、自信自傲的男人,應該與有榮焉才是,無須再為沒有出口的情感煩憂迷惘。
平凡的她能如此近距離看著散發耀眼光芒的他,甚至與他共處一個屋簷下,她還有什麼好貪求的?
她驀地揚唇,真心一笑,雙手用力拍掌,給予他最熱烈澎湃的掌聲,甚至差點就不顧一切對他吶喊、吹口哨。
精彩的珠寶秀結束,歐帝斯召開一場不到五分鐘的記者會,說出令人驚駭的一番話——
「『新世紀童話』是我在珠寶設計史的一頁新突破,完全擺脫J.Quezn如女王般冷艷高傲的一貫風格,迥異的設計,肯定會引發正反兩面評價,但無論如何,今晚對我而言是成功的,我對自己的作品絕對滿意。」他俊美的臉上,勾起迷人自信的風采。
忽地他神情一凜,語氣嚴肅道:「另外,我將正式對法蘭珠寶公司提出告訴,日前法蘭公司所發表『秘密花園』主題之十二件珠寶首飾,全是我的設計設計創作,卻被奧斯頓旗下出走的設計師Dallas所盜,相關法律訴訟問題,將交由奧斯頓珠寶公司之經理人兼我的代理人Tyler全權負責,並委由奧斯頓旗下律師團追究。」
現場頓時一陣驚駭、喧嘩,記者媒體蜂擁而上。爭相發問,歐帝斯卻將紊亂場面交給Tyler處理,逕自帶著黃如舒便從後台離開了。
「那個……剛才發生什麼事?珠寶秀有問題?」黃如舒完全不明所以,更不知道他方才跟記者說了什麼話而引起軒然大波。
「珠寶秀很成功,而我正式向法蘭珠寶公司及Dallas提出侵權告訴。」歐帝斯拉著她匆匆離開會場,順利坐上在後門等待的專車,遠離熱門的珠寶秀會場。
「那真是太好了!」黃如舒這才放心微笑。「你的設計創意讓我好感動,雖然不知你之前的主題作品如何,但這次的突破創新,一定可以跟被盜的滿意作品相提並論。」
「太過大膽創新,通常會引發正反兩面評價,也許有人會批評這樣的風格不是J.Quezn格調,但我並不後悔這次的創舉與挑戰,即使負評多於正評,我還是能自我肯定。」歐帝斯神情釋然。
「我很替你高興,而且很相信,你的創新一定正評大於負評。」她說得肯定,由衷讚賞。
「過去的我很在意別人對我的評價,我力求完美、嚴以律己,全是希望得到注目與肯定,然而我始終得不到我想被注目的人的目光,即使功成名就,我內心從未知足,難以真正自滿。」他原本充滿自信的神色突地黯然,有些落寞地歎息。
他沮喪的一面,內心的空乏,只願對她傾吐。
「歐帝斯……」黃如舒一時不知該說什麼才好,有股衝動想伸手摟摟他、安慰他,但她不敢真的行動。
「小時候,我因為是混血兒,在奧斯頓家族受到一些排擠,我爸媽的婚姻其實是被反對的,祖母希望我爸娶英國貴族,而他卻在美國認識從台灣赴美留學的我的母親,兩人很快陷入熱戀並執意結婚,雖然祖母一開始反對,但因我媽是台灣企業家千金,身份還算匹配,於是祖母默然接受。」
歐帝斯一手支著車窗,淡述過往。
「無奈兩人很快就貌合神離,各自尋找新的愛人,而我幾乎是被祖母教養長大的。祖母很嚴厲,我也對自己要求嚴格,不論生活教養、知識學習,都要贏過家族其他同輩,更期望自己的完美表現,能得到父母的回頭注目,但我終究無力挽回他們,或者說,我在他們心中其實沒什麼重要性……」望著車窗外飛逝的閃爍夜色,他說得淒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