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看了眼熟睡的她,確定她一時半刻不會醒來,才輕聲走出屋子,拿起剛剛磨利的斧頭到附近砍柴去。
鐵福英這一覺一直睡到黃昏才醒過來。醒來的他覺得精神恢復了許多,受傷的手臂雖然仍很疼痛,但至少已不再輕輕一動就痛到讓他想掉淚的程度。推開了門走到屋外,屋外已經堆了一小堆木柴,顯見衛子商已砍完了柴,看了一下四周皆未見他的身影,不曉得他去了哪裡?
既然他不在,天色也漸漸昏暗,鐵福英試著幫忙升火,但從小沒做過活的他發覺自己竟然連升火都做不來。以往在外這些事都是小喜幫忙打點,想起小喜,心裡突然想到不知他是不是受到了驚嚇?他一日一夜沒回客棧,小喜應該很擔心吧?
手上拎著從附近森林裡獵來的野鴨回到農舍的衛子商,見到他竟對著一堆柴發呆,不曉得在想些什麼。
「醒了?怎麼不待在屋裡,一個人在這裡發什麼呆?」
聽見他問話才回過神的鐵福英有些擔心地說:「我在想小喜一定很掛心被黑衣人挾持的我,我們還是今日就回客棧吧。」
語畢,鐵福英站起身,真的打算趕回客棧,衛子商阻止了他。
「別擔心,昨夜德申已趕回客棧了,小喜應該知道你很安全。」
原來如此。放下心後卻什麼都幫不上忙的他只能坐在一旁看著衛子商輕鬆地升好了火,也打點好了晚餐。鐵福英看著自己的手,想起了那日摸過的厚實手掌。原來自己這麼嬌嫩,如果沒有人伺候著好像什麼都做不來,真的是太養尊處優了,不禁感歎地歎了口氣。
不明白他為了什麼而歎氣,衛子商抬頭看了他一眼。
「傷口仍讓你很難受嗎?」誤以為他是因為受傷,在感歎這無妄之災。,「沒什麼,只是覺得自己什麼事都做不來,如果沒有小喜跟著,應該無法在外頭生活太久吧。」
就為了這種事歎氣?衛子商笑了。她在優渥的環境中長大,做不來這些粗活也是理所當然的事,也不會有人去要求她做這些事,何必為這種事感歎?
「你笑些什麼?」他們明明很正經地在談話,他好像常被自己的話逗笑。
「這種事有什麼好感歎的,要學會升火煮食也不是什麼太困難的事,生活上有需要時自然而然就會上手,若是有人關照著,不會做也是很正常的事。」
說的也是。若是有一天他真的什麼事都自己來做,難保小喜不會苦著臉對他抱怨:「少爺是發生了什麼事嗎?你變得好奇怪,為何你什麼事都不讓我做,你不相信我嗎?還是你要趕小喜走?」
說不定還會哭哭啼啼跑去跟娘告狀。想著小喜可能的反應,突然覺得有些好笑,不自覺笑彎了嘴角。
看到久違的笑容,衛子商竟覺得安心了許多。她的傷應該不礙事了吧?自她受了傷之後,就未曾見她笑過,傷口的痛總是讓她不自覺地擰著眉頭;見到因疼痛而難受的她,他心裡也跟著不好受,而此時再見到她的笑臉,他的心也跟著放寬許多。
用過晚膳之後,衛子商從遠處的溪流提了一些水讓他擦拭一下手腳跟臉。
鐵福英有些訝異於他的細心,其實他最想要的是好好沐浴一番,但身上受了傷無法下水,再加上跟他在一起總是有些不方便,所以一直忍耐著,沒想到他會想到這些。如果沒有他,他還真不知道該如何熬過這一日一夜,心裡對他十分感激。
夜裡準備就寢前,鐵福英開始變得有些坐立不安,一直偷偷望著衛子商,有口難言。該怎麼跟他說他今夜想睡外頭?外頭比較涼爽再加上他睡不慣太硬的地面,所以只要靠在外頭的樹邊過一夜就好?這樣的理由會不會太牽強?還是……心裡一直想著怎麼避開這種尷尬的場面。
沒想到衛子商只說了聲:「你睡屋內,今晚我負責守夜。」
說完後就走至屋外,將鐵福英一個人留在屋內。
鐵福英鬆了一口氣,但心裡不禁又懷疑了起來。他知道了嗎?他早就看穿了嗎?所以才會讓他一個人獨自睡在屋內?心裡一直思索這個問題的他有些輾轉反側,後來想想,他知道了又如何呢?事實就是事實,若不是因為有需要,他也不會刻意隱瞞,至少他並不想欺騙他。至於為何不想欺騙他,鐵福英也沒有去細想,不再煩惱這個問題的他一下子便沉入了夢鄉。
第7章(1)
起個大早的小喜跟客棧借用了廚房,忙著幫他家少爺煎藥。少爺被擄走的那一夜,他擔憂得不知流了多少眼淚,直至大鬍子趕回到客棧跟他說已找到少爺,且衛公子正在他家少爺身邊照料他,他才稍稍放了心。但大鬍子提及少爺身上受了刀傷,讓他才剛放下的心又懸了起來,但不管他怎麼追問,大鬍子就是不肯回覆他家少爺的刀傷究竟嚴不嚴重,只避重就輕地說有他頭兒在不用擔心,聽到這樣的回覆,他怎麼可能放得下心?
他盼了又盼,終於在昨夜盼到了少爺回來的身影。他身上穿的已不是原有的白袍,臉色看起來有些蒼白,他迎上去想問他這兩日來究竟是如何死裡逃生,又是住在哪裡,但他看起來很虛弱,讓他連一句話都未問出口,便先扶著他回房休息,才一躺臥上床,少爺一沾枕就睡著了,可見真的是累壞了。
還好出門前他有隨身帶著少爺從小服用的補藥,這幾日一定要讓他服個幾帖把氣血補回來才行。
煎好藥的小喜端著藥要回房間,剛好在門口遇到了衛子商,他似乎是要找少爺的樣子。
「衛公子這麼早起,要找我家少爺嗎?」看他手上好像拿了像是藥材的東西,該不會是要給少爺服用的吧?
「你手上端的是什麼?」小喜手上端的藥散發出一種很奇特的香氣,衛子商的眼神閃過一絲異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