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她轉而向那些自詡有愛心,總是資助樂團的名流求助,畢竟爸爸公司的成敗關係到上千個家庭的生活,然而……
鞠璇悲哀的一笑,然後又用力地吸了一口氣,一改哀傷的面容。
她絕不能失去希望,她相信這世間仍有溫情,說不定待會兒就會有人打電話告訴她,願意借她錢幫助爸爸——
「鈴……」
像是聽見她內心裡的呼喚,桌上的銀色手機突然間響了起來,她迫不及待的抓起,按下接聽鍵。
「喂?」
「鞠璇嗎?」手機那頭傳來一個不甚熟悉的聲音。
「對,是我,請問你是……」
「魏吉姆,你還記不記得我?」
魏吉姆!誰呀!儘管沒有多大印象,但在這種任何人也不能得罪的非常時期,也只能睜眼說瞎話了,「當然、當然。」鞠璇佯裝熱絡的態度說,「好久不見,你好嗎?」
「沒想到你還記得我。」
鞠璇頓時無語,事實上她根本就不記得他,怎麼也想不起來他這號人物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請問你找我有事嗎?」她小心翼翼地問,如果不是重要的事,她可不想因與他交談而錯過可能對她有幫助的電話。
「我聽季少說,你最近需要些資金急用?」
心一下子被吊得好高,她屏息的接受這突如其來的意外驚喜。「你願意幫我嗎?」她衝口問道。
「看來季少沒有騙我。」他像是自言自語般的說。
「魏先生……」鞠璇迫不及待的開口。
「別叫得這麼生疏,叫我吉姆就好了。」
不知道為什麼,他的語氣突然改變了,好像變得有點曖昧……但這不是重點,她甩了下頭告訴自己。
「吉姆,」她叫了聲說:「你真的願意幫我嗎?」她就知道人間還是有溫情。
「你要不要出來一下?」魏吉姆答非所問。
「好啊。」鞠璇毫不猶豫的回答,好不容易讓她找到一個願意幫助她的人,她當然得當面去向人家道謝。「你什麼時候有空?約在哪裡?」
「現在怎麼樣?」
「好,沒問題。」
「你知道重慶北路上有一家綺夢西餐廳嗎?」
「知道,我們約在那兒嗎?」
「嗯,十二點十分,可以嗎?」
「好。」
「那待會兒見。」
「待會兒見。」
電話一掛斷,鞠璇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歡喜,一個人在屋內又蹦又跳的。
「萬歲!萬歲!我就知道還有希望,我就知道一定有人願意幫助我,太好了,太好了,爸爸的公司有救了!」她邊跳邊叫,「快打電話告訴爸爸……不,還是等錢進了帳戶再說,給爸爸一個驚喜。」
於是,她蹦蹦跳跳的跑進房間內翻找她的存款簿,她必須準備一個戶頭讓魏吉姆匯錢給她。
先翻抽屜,沒有。
再翻床頭櫃,也沒有。
那麼衣櫃呢?咦,也沒有。
奇怪了,她把存款簿丟到哪兒去了?
皮包……啊,她想起來了,就放在皮包裡。為了幫爸爸,她上個星期拿著存款簿到銀行,將戶頭裡的三十萬領出來,結果爸爸不收,她又原封不動的將錢拿回去存,而存款簿和印章就這麼一直放在她皮包裡,沒再拿出來。
她翻開皮包,拿出一本粉紅色的小冊子。
「啊哈,找到了!」鞠璇歡天喜地的叫道,然後將它放在桌上,好提醒自己待會兒出門別忘了要帶它。
她轉身走到衣櫥前,考慮著該穿褲裝還是裙裝好。
她去過綺夢西餐廳,那兒的水準還算滿高的,也許她該穿裙裝去。
可是,外頭好像正在下雨,而她比較正式的裙子又全都是長裙,唉,算了,還是穿褲裝好了。
一決定好,她便迅速地換裝,接著開始整理她最感到麻煩的一頭長髮。
天生偏棕紅色又有自然髻的頭髮從小就讓鞠璇頭痛不己,她不知道自己的髮色為什麼會與其他人不同,而且又難整理——剪短會翹,留長看了又討厭,所以她一向不喜歡自己的頭髮。
可是也不知道為什麼,她周圍的每一個人都愛死了她的頭髮,說她像極了美麗的芭比娃娃,並且堅持她一定要留長頭髮,而且不許燙直。
真是可憐,她竟然連決定自己髮型的自主權都沒有,不過每次看到媽媽把玩她頭髮時臉上愉悅的神情,她便覺得其實留長頭髮也沒什麼不好,終於將一頭長髮「馴服」,鞠璇抬起手看了一眼手錶上的時間,隨即尖叫了起來。
「完了、完了,要遲到了!」
她迅速地抄起被她丟到床上的皮包奪門而出,自始至終都忘了她特地拿到桌上,以提醒自己別忘了要帶的存款簿。
鞠璇,二十三年如一日,個性始終是迷迷糊糊的。
*****
鞠璇匆忙趕到綺夢西餐廳,她望了一眼手錶,十二點二十分,她已遲到了十分鐘。
怎麼辦?有求於人的她竟然還遲到了,這下子人家臨時改變想法不借錢給她,她也沒話好說。
傷腦筋,傷腦筋。
快想辦法呀.好不容易找到一個願意慷慨解囊的人,她說什麼也不能搞砸。
鞠璇東想西想,一下子瞪著車子川流不息的馬路,一下子又轉向對面的高樓大廈。
有什麼辦法呢……
啊!有了。
她只要把手錶轉慢些,然後假裝不知情,這麼一來,她的遲到也就情有可原了。天啊,她怎麼會這麼聰明,竟然能想到這個辦法!
鞠璇迅速地將分針往回轉二十分鐘,然後不疾不徐的走向餐廳。
才踏進餐廳大門,另一個讓她赫然止步的問題出現在她腦袋裡。老天,她竟然忘了自己根本記不得魏吉姆是何許人也,那麼她又怎會知道他的長相呢?
這下子慘了!
「鞠璇,我還以這你不來了」一個身材中庸,長相普通的陌生男子突然從餐廳座位上起身走向門口,嘴裡喚著她的名字。
謝天謝地,鞠璇差點說出這四個字。她朝他微笑,裝作兩人好像很熟的樣子。
「你怎麼這麼早就到了?」
「早?怎麼會,都快十二點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