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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頁

 

  忽然間,她覺得自己又一下子回到了小時候,那時她還被關在小黑屋裡,求救無門,又冷又餓又害怕,任誰都聽不到她扯心裂肺的哭喊……

  「三姑娘?」沭策突覺懷中的人兒氣息好像愈來愈不穩,他不解地低下頭來。

  蘇默緊閉著眼,逐漸輕喘了起來,才不過半會兒工夫,她的情況就劇烈地急轉直下,變得更加喘不上氣來。

  他被嚇得不輕,「你是怎了?」

  她說不出話,吸不著氣的喉際發出嘶嘶駭人的響音,捉住他衣襟的指尖用力得都泛白了,這嚇得沐策連忙抱著她急奔回馬車停放處,將她抱進車裡放下後,心焦地直拍撫著她的背脊。

  「是哮喘嗎?」他片刻也不停頓地問著,「車上有沒有藥?或者藥在你身上?還是花叔他們有帶著?」

  「三姑娘,我們——」

  去了藥鋪視察完畢的花叔與花嬸,因放心不下蘇默,故臨時改變了主意,街也沒逛地就打算先回車上等她,豈料,當花嬸一手撩開車簾後,見著的,即是蘇默面無血色的難受模樣。

  「小姐!」花叔臉上隨即風雲變色,急忙掏出繫在腰上的藥袋,從裡頭的藥瓶中倒出幾顆藥丸。

  「沐沐,你快去倒碗溫水來!」花嬸在吩咐完後,立即掏出不離身的金針小盒,捏起金針一連在她身上紮了好幾針。

  也跟著擠進車廂的花叔,邊掐著她手中的穴脈,邊哄著緊閉著眼簾不肯睜開的她。

  「小姐,你冷靜些,先把眼張開,這兒沒外人的,你別怕。」

  「花嬸。」跑去附近商家討來了碗溫水後,沭策擔心地站在車門邊,看著花嬸將自製的藥丸塞進蘇默的嘴裡,再逼她一口口喝下大半碗水。

  「你坐進去,咱們這就回家。」花叔跳下狹小的車廂,在沐策的肩上重重一按後,即跑到馬車前頭去。

  座下的車輪飛快地轉動,搖搖晃晃的車廂中,花嬸扶著倚在她身上的蘇默,邊拍她順著氣邊在她耳邊不斷重複。

  「沒事沒事,緩些來,慢慢吸氣……」

  沐策眼中盛著疑惑,「她……」都過這麼久了,怎也不見她睜開眼睛?

  花嬸歎口氣,「不要緊。」

  或許是因氣力耗盡的緣故,累極的蘇默身子軟軟的,在車中怎麼也坐不住,不忍看她因路況顛簸感到難受,沐策小心地將她摟在懷裡抱緊,一路無言地盯著懷中她那蒼白的臉龐,以及覆蓋住了一雙明眸,猶如兩隻黑蝶的長睫。

  載著心焦人們返家的馬車,在來到了桃花山山腳下時忽地停住了,正當車內的人感到疑惑時,前頭傳來了獵戶雲武的聲音。

  「花大叔,我也正巧要上山,麻煩捎我一程吧。」

  花叔不想同他囉唆,直接朝身後問:「姑爺?」

  「車小,坐不下。」沐策沒空給外頭好陣子不見的獵戶好臉色看,在感覺懷中的嬌軀因外頭的獵戶而變得有些僵硬時,他不住地在她背後拍撫著希望她放鬆。

  雲武渴盼的目光,直看向後頭的車廂,在被車簾遮去了視線而無法瞧見蘇默後,他揚高音量往裡頭問道。

  「三姑娘,這山路我熟,不如、不如就由我來為你駕車吧?」聽住在山腳下的獵戶說,他們一早就下山去了城裡,於是他便一直在這處必經的山道上等著,就盼能有個一親芳澤的機會。

  「此事我家老僕能勝任,不勞煩。」沐策不耐地在後頭低喝,「花叔,還不走?」

  馬鞭再次劃過天際,無情的弧度並未理會留在山道上的那顆愛慕之心,就在一路趕路的狀況下,他們四人在天色擦黑的時分就已回到了家中,用過飯喝過藥的蘇默,氣色雖還是很不好,卻已不再喘了,在稍事洗漱後,她便早早回房躺下。

  處理好蘇默後,沭策帶著凝重的神情找來花家夫妻,打算趁今夜就把那些他所不知的事情全都問個清楚。

  「三姑娘她……」花嬸握著手中的茶碗,很不願地再次揭開那段塵封的往事,

  「她小時曾被人關在廢棄的柴房裡,那時受了涼,就落下了這病根。」

  由府中下人們聯手扶養長大的蘇默,六七歲時,正是調皮的時候,有日不小心犯了錯,遭向來聽命於蘇大夫人的管家給關進了閒置不用的柴房裡。管家的本意是想說就關她個一晚,讓她反省反省就算了,豈料後來在忙起來後,他也就忘了這事。

  那時正值初冬,大寒天的,她就這樣無水無米的挨了兩日,直到兩天役,發現孩子不見了的眾人,這才在柴房裡找著奄奄一息的蘇默。

  花叔接菩開口,「那事不久後,有天夫人教唆了她自娘家帶來的下人們,聚在一塊兒齊聲嘲笑小姐的跛腳……自此以後,小姐每回被人當著面嘲笑她的腳,或是在人多一點的地方待久了,她就會兩眼發黑犯起病來。」

  沐策不禁聽得怒火中燒。

  「這事你們在帶她下山之前不早說?」怪不得自他來了這兒以來從沒見她下過山半回,而他倆,明知她有這病,卻還帶著她去城裡冒險?

  花叔低著頭,頗自責地垂下了雙肩,「待在山上的這三年多來,也沒見小姐喘過一回,我們以為……以為她已經病好了……」

  「大夫說過,這是心病。」花嬸拉過沭策的手輕輕拍著,要他沉澱下這一日下來他悶在腹中的火氣,「我就實話同你說吧,三姑娘她極怕外人。」

  「極怕外人?」沭策錯愕地瞪大眼,不一會兒又摜緊了劍眉,「我也算是個外人,可也沒見她曾怕過我。」

  她搖首,「沭沭你不同,你是三姑娘親手帶回來的。」

  「那又如何?」

  「她就是孩子心性,每每都把她撿到的東西當成自個兒的。」花嬸打從一開始就很清楚蘇默的心態,「所以說,你是自家人,不必怕。」

  聽了這話後,沭策的面色不禁稍微緩和了點。

  「她這病……可有法子根治?」雖說住在這山上是能不讓她犯病,可她也不能一輩子就這麼被孤立在人群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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