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竟然說出這種話來污辱他?
她以為他是那種為了得到她的身子,而不擇手段的男人嗎?他要的是她的心,而不是她的身子。
黑焰司倏地放開她,口氣冷漠,表情如冰似霜。「在下不是如此低俗的男人,當初會收留你,壓根沒想過要你回報,你要在下離開,在下就決計不會留下,放心吧!」
「那……那就好。」她如釋重負地輕歎一口氣。
她的眼眶懸著淚水,彷彿一眨眼就會落下,她極力隱忍著,不希望在他面前表現出一絲對他的不捨與眷戀。
黑焰司望著她的背影好一會兒,才絕望地轉身離開。
聽到他離去的足音,席夜語整個人軟倒在地上。
「黑大哥,原諒夜語,夜語不是真心要傷害你的。」她哽咽地低泣,淚水如斷線的珍珠般不停地滾落。
如果可以,她希望以溫和的方式與他道別,而不是將他傷得如此深、如此重。
在傷害他的同時,她的心裡也很難受,很痛苦。
離開席夜語寢宮的黑焰司在宮裡漫無目的地走著。
他感覺心被挖空了,臉呼息都感到疼痛。
他又再一次感受到被人拋下的痛苦。
這次的傷害,遠比娘親帶給他的傷害還要大。
他氣憤不平,無奈痛苦,卻無可奈何,什麼事都不能做。
突然間,他瞥見白少懷站在前方不遠處,雙手負於身後,面色凝重地看著他。
「白兄,你有事找小弟商量,是嗎?」他很少見到白少懷臉上有如此沉重的表情,他明白事有蹊蹺。
「賢弟,不管為兄即將告訴你什麼事,你都要鎮定一點。」他深吸一口氣,才又接續道:「聽說,皇上已經準備下旨,將最近才由民間尋回的公主下嫁給蠻夷之王,以相親政策代替征戰。」
「什麼?皇上真的打算這麼做?和親是苦差事,竟然落到夜語的身上了?」他不敢置信地直搖頭。
皇上怎能如此殘酷無情,將才認親沒多久的妹子遠嫁番邦。
他到底還有沒有人性?
黑焰司渾身震顫,緊握雙拳,眼中充滿血絲,若不是白少懷阻止,他真的會衝動地拿把刀架在皇上的脖子上,威脅他收回成命。
第9章(1)
黑焰司又折返回席夜語的寢宮,雙眼哭得紅腫的她,被突然出現的黑焰司嚇得有點手足無措。
「你、你怎麼又回來了?」乍見他出現,她一則以喜,一則以憂。
她希望他離開,卻又捨不得他離開。
「為什麼不直接告訴我,皇上要你嫁給蠻夷之王的事?」他開門見山地問。
這小女子,竟然獨自承受所有的痛苦,不肯告訴他實情,真是讓他又生氣又心疼。
他有一股衝動,想好好地吻她,以示懲罰。
「我、我怕你會衝動行事。」她聲如蚊蚋。
她一方面擔心黑焰司萬一觸怒龍顏,後果將不堪設想,一方面擔心如果他與皇上起衝突,會不小心傷害到皇上。
一位是她最愛的人,一位是她的親人,她無法眼睜睜地看著任何人受傷害。
雖然,皇上連一點兒親情都沒有給她,但畢竟兩人血脈相同,關係不可分割。
「你不需要如此委屈自己,皇上的聖旨算什麼?他憑什麼主宰你下半輩子的幸福!」他說得義憤填膺。
「夜語答應與蠻夷和親,不只是為了皇上,還為了全天下的老百姓著想,讓他們免除烽火連天之苦。」她垂下眼,不敢面對他盛怒中的臉龐。
「你為了朝廷及老百姓犧牲,可曾想過黑大哥的感受?」他咬牙瞠目瞪著她。
他寧願她不要如此大公無私,寧願她自私一點,拒絕皇上無理的要求。
「我管不了那麼多了,身為皇室之人,就要有為皇室犧牲的準備。」她越說越小聲,怕是連自己都說服不了。
她不敢告訴他,皇上以他的性命做為要脅,她只好就範。
萬一他去行刺皇上,後果更是難以想像。
「你不敢說,就由黑大哥代替你去說,你雖然是皇室之人,但你從來沒享受過任何屬於皇室的福利,皇上的要求根本就是強人所難。」他轉身欲走。
席夜語情急地拉住他。「不!求求你,別去。」她怕他這一去,她一會就再也看不到他了。
皇上喜怒無常,萬一下旨處死他,那她該怎麼辦才好?
黑焰司誤以為她依然貪圖榮華富貴,否則,怎麼會一直阻止他去找皇上理論。
他嘲諷地道:「你就這麼想嫁給蠻夷之王?」他直勾勾盯著她,盯得她心虛不已。
他怎麼可以如此誤會她?真是讓她百口莫辯。
但轉念一想,與其害他衝動行事,倒不如讓她誤會自己來得好。
「沒錯,嫁給蠻夷之王也沒什麼不好,至少是一國之後,榮華富貴享用不盡,不必再擔心無處可以棲身。」她故意說得雲淡風輕。
「你真的不後悔離開……中原?」難道,她一點兒都不在乎兩人之間的感情?
真的能讓兩人的感情說斷就斷。
再怎麼樣,他都不相信,她能夠做到如此狠心絕情的地步。
「我……不後悔,而且,我希望在我出嫁之前,你能夠先離開皇宮。」她一字一句艱難地說著。
她不想在出嫁錢,還三心二意,只要一見到他,她就會猶豫不決,好不容易才下定決心,她不能因為心軟而搞砸了。
「關於你的要求,在下恕難從命。」他不假思索地予以拒絕。
就算她對他一點兒情面都不留,他仍然想親自護送她到關外。
他必須親自見見她將來的夫婿,他才能安心。
「黑大哥,請你不要讓夜語為難。」她柔聲請求。
她沒想到,他的執拗並不亞於她。
「你當真能將我對你的情意,說放就放?」他眼中的她,從來就不是如此冷血無情的女人。
她的變化之大,讓他不禁產生懷疑。
她垂下眼,躲避他炙熱的視線。
「對!夜語一向是提得起,也放得下的女人。」她的回答很虛,虛到連自己都無法信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