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對他有情,只是,她不能讓他知道,她仍然放不下他。
苦苦壓抑自己的感情,真的是一件好痛苦的事。
黑焰司突然抱住她,大手不斷地加重力道,像是怕她馬上就會在他的眼前消失一樣。「別走!我不准你離開。」他的聲音夾雜著痛楚,每一字每一句,都像敲在她的心坎上一樣。
她不忍心見他難受,卻又不得不狠心傷害他。
在傷害他的同時,她也被自個兒給傷得體無完膚。
他的低聲哀求,就像是一把鋒利的刀,在她的心上刮出一道道血痕,那種痛,痛到鑽進骨髓裡,讓她永生難忘。
「黑大哥,求求你放手,讓我走。」她已經沒有力氣再喊出聲音來。
她多想就這麼賴在他的懷裡,永遠都不要跟他分開。
他的身體好溫暖,卻暖和不了她冰冷的心。
從她進宮的那一刻起,就似乎注定了他們兩人必須分開的宿命。
「我不放!我如果放手,你就會轉身離開,黑大哥就再也見不到你了。」他緊緊抱著她軟馥的身子,頭靠在她的肩窩處,汲取她身上的馨香。
從今以後,他怕自己再也沒有資格擁抱她了。
席夜語原本想抬起手回抱他,卻又覺得不妥而放下。
若她再對他依依不捨,他一定不會爽快地放她走的,這樣對他來說,反而是一種折磨。
她用力地推開他的胸膛,並且惡狠狠地甩他一巴掌。
「黑大哥,你太放肆了!」澄亮的眸中閃動著一小簇的怒火。
她不能再放任自己的感情,不能讓他察覺她對他還有深濃的情意。
她故意抬高下巴瞪著他,戴上冷漠的假面具。
「夜語,你……」他往後退了一步,不敢相信她真的狠心推開他。
她那麼溫柔,怎麼可能會推開他的擁抱?
難道,她真的變了?
就算她變了,他也堅持要守在她的身邊,任何人都無法阻止他的決心。
「既然在下是你的貼身護衛,就有亦無將你平安地送到蠻夷去相親。」他故意說著冠冕堂皇之詞。
事實上,他除了想多陪伴她一些時日之外,還希望她能回心轉意。
就算不可能,但他還是懷抱著一絲希望。
也許,當她到達關外,見到粗暴豪邁的蠻夷之王后,她就會後悔了也不一定。
「不!夜語不希望你去。」她苦苦哀求。
有他一路相伴,她不僅無法感到安心,反而更加惆悵。
因為,到頭來,他們兩人終究得分開。
她不相信,他當真承受得起見她投入別的男人的懷抱。
「請公主成全屬下的心願。」他單膝跪地,抱拳朝她行禮。
反正,事情已經沒有轉圜的餘地了,就讓他們以君臣之禮相待吧!
他必須確認,她將來的夫婿會疼她、愛她,他才會心甘情願地放手。
席夜語輕歎一口氣,不想再繼續與他爭辯下去。
「好吧!那就有勞黑大哥護送夜語到蠻夷去了。」她無奈地妥協。
她會好好地珍惜與他相處的日子,記住他對自己的好。
將來當成美好的回憶。
一個月後,席夜語風風光光的出嫁了。
和親隊伍浩浩蕩蕩地往北方出發,陪嫁妝一車又一車,金銀布帛,奇珍異品等,琳琅滿目。
然而,身著大紅喜袍的席夜語,臉上沒有一點兒身為新嫁娘的喜悅,反而哭紅了雙眼。
馬車裡不時傳來低低啜泣的聲音,令聞者不禁為之鼻酸。
白少懷也在和親隊伍之列,他駕著棕色駿馬,馬兒平穩地揚蹄前進。
聽到席夜語的低泣聲,他策馬前行,來到黑焰司的身側。
黑焰司則駕著白色駿馬,一路上不發一言,眉宇糾結,面容肅冷。
將心愛的女子送走,是這世間上最殘酷的折磨,可是,若不親自送她,他的心裡又覺得不踏實。
只是,每往前一步,他的胸口就揪痛一下。
離目的地越近,就表示兩人分離的時間更近了。
「賢弟,你有沒有聽見公主的哭聲?」人車雜杳,白少懷必須加大音量,才能讓自己的聲音不至於飄散在風中。
「聽見了。」他又不是聾了,怎麼可能會沒聽見。
她的哭聲悲悲切切的,哭得他心煩意亂,思緒無法集中。
到那時,他什麼也不能做,只能握緊雙拳,逼自己不要去在意她的哭聲。
「聽見了還不快點過去安慰一下公主,你明明不是無情無義之人。」白少懷拍了拍他的肩背。
事情演變至此,他也很無奈,說到底,他也得負一點責任才行。
幸好,皇上下了一道密令給他,讓他還有補救的機會。
「沒必要。」他的回答簡短有力,連解釋都懶得解釋。
安慰得了一時,安慰不了一世,就讓她盡情地宣洩自己的情緒吧!
一直壓抑情感,反而會悶出病來。
他雖沒有任何動作,但視線卻頻頻望向她乘坐的馬車,眼中寫滿複雜的情緒。
他多麼地希望,這條通往北方的道路能長一點,倡導讓他們走也走不完,這樣一來,他就不必親自送她離開了。
「唉!賢弟,這件事,為兄也得負一點責任,如果當初為兄不要告訴皇上,席姑娘就是他正在尋找的皇妹,如今,也不會害得你們兩人必須分開。」這種拆散姻緣的事,他壓根沒料到。
這件事,著實讓他愧疚了許久,他真是愧對自己的好友。
「白兄,事到如今,懊悔也沒用,咱們都是為人臣子的,無力違抗聖命。」他頹喪的垂下肩膀。即便位居高位,白少懷也無法左右皇上的決定。
「賢弟,你先別太早放棄席姑娘,你一定還有機會挽回她的。」他意有所指地道。
黑焰司嗤笑一聲。「你的意思是,要小弟前去蠻夷搶親嗎?」憑他一己之力,若想搶親,恐怕事情還沒成功,他的人頭就先落地了。
他並不是沒想過用搶親的方式奪回心愛的女人,只不過,在人家的地盤上,他真的一點把握都沒有。
「賢弟,這天底下,沒有什麼事是不可能的。」他的暗示只能給這麼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