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秘書,你騙我!」她才剛把手上的東西放下,孫仲傑帶笑的聲音已在她的耳畔響起。
「自己笨,就怪不得別人。」冷育娟邊說邊轉身,卻沒想到孫仲傑站得離她好近,讓她差點一頭撞進他的懷裡。「請不要離我這麼近。」會讓她容易失態。
「是。」乖巧的坐回自己的位子,孫仲傑又回復了一臉隨興的笑,「怎麼是你一個人來?」
她也不是很想跟他單獨見面,無奈老闆有令,讓她不敢不從。
「老闆今晚臨時有事,打電話給你想要改期,可是你沒接,所以乾脆要我幫他送東西過來。」她將放在桌上的紙箱推給他。
「我今天沒帶手機,謝了。」他收過紙箱,終於流露出一絲真心的笑意,「請你喝一杯?」
「我開車。」
「那你請我喝一杯。」然後送他回家。
「憑什麼?」她冷哼。
「嗯……憑我這段時間認真的寫情書給你?」
看孫仲傑斜倚著吧檯,他臉上的笑雖然賞心悅目,但冷育娟卻看不出那是真是假,感覺只是一張美麗的面具,覆蓋住了他真正的喜怒哀樂。
她突然有種很奇特的感覺,也許……他們兩個都一樣,習慣了將真實的情緒給隱藏起來,不讓別人察覺自己內心的真正想法。
只是雙方選擇了相異的面具,各自用真實的冷淡或是虛假的親切來抗拒外界的刺探。
「我對這種調情沒興趣,我來也是想要告訴你,請你不要再做這種事了。」冷育娟輕輕的吸了一口氣,先是垂下眼,然後又抬起雙眸與他的目光相對,「我是不會跟你交往的。」
很好,就這樣結束,不要再繼續糾纏陷落下去了!
「是嗎?」對於她的再次拒絕,孫仲傑看似不以為意,只是聳聳肩,起身繞進吧檯,「我請你喝一杯,然後送你回家。」
「不用——」
「放心吧!不會毒死你的。」他迅速截斷她的拒絕,伸手捏了捏她的臉頰,一邊微笑一邊說著不知道能不能相信的保證,然後便熟練的調起酒來。
撫著被他掐過的臉,冷育娟雖然克制著不要對他有任何感覺,但心中仍是莫名的感到難過。
他剛才的笑和平常不同,雖然溫柔卻又感覺寂寞,像是想要的得不到,卻又不想強求,於是裝作無所謂的放手。
這種表情她以前常常見到,在她很小的時候……
為什麼他也會有這樣的笑容?她以為他是個天之驕子,有很好的外表、很好的職業、很好的人緣,大家都喜歡他……
這樣的他有什麼是得不到的?就算她不跟他在一起,難道他會因此而孤老一生嗎?不可能!
「請喝。」一杯粉紅色的調酒擺到她面前,裝飾著一顆櫻桃,看起來很是嬌嫩誘人。
冷育娟先是瞪著那杯顏色美麗的飲料,隨後抬起眼,有些懷疑的看向他。「這是什麼?」
她對調酒一竅不通,平常也不太喝。
孫仲傑洗好搖酒器,擦了擦手,雙肘搭在吧檯上,傾身向前,「這杯酒的名字是……『你的秘密』。」他悄聲說著,用只有兩人聽得見的音量。
秘密?他知道了什麼?冷育娟聞言一震,瞪著他的目光迅速泛起防備,渾身像是豎起了刺,彷彿真的被他發覺了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大有準備殺人滅口的感覺。
孫仲傑知道自己如同預料一般,戳中了她的傷口,但他不想讓她因此又拉開兩人的距離,於是咧開一個惡作刷的笑容,朝她笑道:「我亂說的,這杯是『充滿愛情的柯夢波丹』。」擅自加了形容詞。
什麼跟什麼,「是毒藥吧……」她嘀咕著。
孫仲傑哈哈大笑,往前親了她的額頭一下,「你不放心的話,我可以先喝一口試毒給你看。」然後看到她又抬頭瞪向自己,趕緊解釋方纔的舉動,「那只是……外國的禮貌之一,打招呼而已。」
「哪一國?」休想唬她。
「嗚啦嗚啦國。」講得他自己又笑了。
「我跟那一國沒有邦交,請用台灣人的禮貌跟我打招呼。」其實是太親密的接觸會讓她想起之前的吻,然後又開始心猿意馬。
正經八百的聲明之後,冷育娟還是端起那杯漂亮調酒,先是小心翼翼的抿了一口,覺得酸酸甜甜,比她想像中的好喝。「還不錯。」
「不過這酒的後勁強,別喝太快——耶!」他話都還沒說完,她就一口灌光了!
「你當作是牛在喝水嗎?哪有人這樣喝的?」
冷育娟瞪了孫仲傑一眼,似乎覺得他的反應過度,「我覺得還好,幹嘛這麼大驚小怪?我要回家了。」隨即直接起身往外走去。
見她還能正常說話行走,孫仲傑雖然嚇了一跳,但想說一向自製的冷秘書大概也是千杯不醉,所以只是拿了東西就跟在她身後出了店門,準備開車送她回家。
「你喝了酒,不能開車,鑰匙給我。」跟著她走到路邊停車格,孫仲傑沒想到她的車會是一輛福斯小金龜,這種小車對他這種手長腳長的大男人實在有點不太友善。
冷育娟也不推辭,一言不發的掏出鑰匙遞給他,待他開了鎖,又逕自坐進副駕駛座。
「你家在哪……」將紙箱擱在後座,孫仲傑轉頭看向冷育娟,立刻機警的察覺她的表情不太對勁。
「我想吐。」
孫仲傑連問都還沒問完,冷育娟已經彎下身,一手掩住嘴,另一手則摸索著去開車門。
他趕緊又衝出車外,及時將她拖到水溝蓋旁,讓她能順利吐出在胃裡翻滾的酸水。
「你吐完先不要動,在這裡等我。」早知道她的酒量這麼差,他乾脆直接給她喝果汁就好了……
孫仲傑到旁邊的超商買了兩瓶礦泉水,心裡懊惱著自己的獻慇勤反而害她受折磨,看她吐得這麼慘,他覺得又愧疚、又心疼。
快步走回車旁,看見冷育娟正如他所吩咐的乖乖蹲在路邊,平常那種自信冷硬的模樣早已不復見,小小的身影看起來有種嬌怯的可憐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