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她索性厚著臉皮,端出趙元琮賦予她的身份,「貴客,府裡的貴客。」
乍聽這話的來人訝異地挑起眉,「貴客?」表情像是鮮少聽到有人如此回答。
就算不相信,有必要表現得我像是怪胎嗎?
雅言忍不住心裡嘀咕,接著反過來也學對方的語氣問道:「那你呢?你又是什麼人?」
雖然隱約猜到女子身份特殊,但乍聽她直稱呼自己為「你」,仍是讓趙元極感到不悅。縱使不明白他的身份,可單看他一身衣著,也應該猜得到他背景不凡,以她一名小女子竟敢直呼他為「你」,未免與過於大膽。
因為意外在么弟府裡見到這名女子,儘管疑慮,但趙元極決定暫且不追究她的放肆無禮,想先弄明白她之所以出現在這裡的理由。
「貴客,府裡的貴客。」他同樣答道。如果區區一名女子都敢如此自稱,那以他九五之尊,身份自是非同一般,說是貴客也不為過。
猛地聽到這話,雅言懷疑這傢伙是故意在學她說話嗎?而且,看他說話的態度,架式比她還大呢……
她想起那回三公主到訪後,趙元琮非但為了她訓斥她們,還保證以後再也不會發生同樣的事,這樣一想,她遂轉為安心。既然有他堂堂九王爺的保證,應該也沒人敢再找她麻煩才對。
她大咧咧地從櫃子後走出來。「既然都是貴客,那就自個兒找位子坐吧。」
趙元極再次感到詫異,她是第一個不將他這皇上放在眼裡的人。
雖然雅言是可以就此離開,但這樣一來好像是她怕了來人似的,因此她逕自回到書案後的椅子坐下。
而趙元極不曾受過這樣的待遇,以致忍不住蹙起眉來。
打算要坐下的雅言看到他的表情,「你想坐這裡嗎?」她無辜地眨眼,「算了,讓你坐吧。」反正她隨處都可以坐,沒必要跟他搶。
這無厘頭的話讓趙元極一時無從反應,尤其看她主動讓位,卻不顯得刻意巴結奉承,對她的印象又轉好了些。
他舒展眉心,決定要弄明白她的身份,儘管原本他只是因為嚴懲裴郢正跟三皇弟而煩憂,才會出宮走這一趟,如今竟遇見這等奇女子,倒也有趣。
雅言不等他再開口,已經先好奇的問:「你是來這裡找王爺的?」
趙元極一怔,沒有立即答話。聽她一再直呼自己為「你」,還是讓他感到無法適應,而她稱呼皇弟時的語氣,也未免過於輕忽。
「他出去了,可能是要處理刺客的事,有什麼急事要找他嗎?」
「你知道?」趙元極沒料到皇弟會對她提起如此重要的朝廷大事。
見他意外,雅言解釋,「刺客的事嗎?我當然知道,就連這整件事情背後的主使者都還是我發現的呢。」
「是你?」雖然那日在御書房裡就已聽皇弟提過破案者另有其人,趙元極卻怎麼也沒想到揭露整起陰謀的,竟是眼前這微不足道的小女子。
「你那是什麼表情?不相信?」
「真的是你揭露刺客之事?」趙元極不禁再做確認。
「沒錯,厲害吧?」雅言的語氣不免有些得意,儘管當初她也是歪打正著。
如果不是看她一副忘得意滿的表情,趙元極或許會認定她是在胡謅,「元琮他告訴你這些事?」對於她跟皇弟的關係,他更感到好奇了。
她坦承,「沒有,就是正好料到而已。」對他這般驚訝的反應,她頗不以為然。她不能知道嗎?
至此,趙元極再也按耐不住,開門見山想追問兩人的關係,「你跟元琮——」
「皇兄!」
走到書房門口的趙元琮,一眼便看見正跟兄長交談的雅言;心裡閃過一抹詫異,也擔心她口沒遮攔的性情會得罪一國之尊。
書房裡的兩人不約而同回頭,看到趙元琮疾步走進來。
雅言聽到他對來人的稱呼很意外,「皇兄?你們是兄弟?那他不就也是王爺咯?」難怪架子比她這半個主人還大。
「休得無禮!」趙元琮一口喝阻,跟著轉向兄長拱手彎腰道:「還請皇兄饒恕她不知者不罪。」
在朝堂上、在皇宮裡,君臣關係高於手足情誼,他會喚趙元極「皇上」,但私底下,他還是習慣叫對方「皇兄」。
趙元極不語,留意的卻是么弟幾欲維護眼前女子的態度。
而此時雅言仍不明所以,「又怎麼了?」
「還不趕緊向皇兄請罪。」
完全狀況外的雅言狐疑地問:「我又沒做什麼,連椅子都讓給他坐了,不信你問你哥?」
趙元琮一愣,直想乾脆阻止她再度開口。
倒是趙元極突然被點名背書,不禁為她直率的言行感再感意外。「確實無妨,倒是這女子的身份……」比起追究她的不敬之罪,他更想弄明白她與么弟之間的關係。
「她是……」趙元琮頓了下,不避諱的坦承,「我心儀的女子。」他這麼做,除了擔心兄長降罪雅言外,也是籍機向兄長介紹她的身份。
倒是雅言一愣,跟著感到尷尬起來,懷疑他為何當著他哥的面突然這麼介紹她,「呃,不是,我們是……」她下意識想要掩飾,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聽到她否認,趙元琮不以為然,「還不快拜見皇兄?」方纔那番宣言,不只是對她,也是在向兄長表明他心裡已經認定了她。
雅言又看了趙元琮一眼,然後才不自在地開口,「你好,我叫——」
「休得無禮!」趙元琮卻馬上打斷她。
「又怎麼了?」明明是他叫她打招呼的?
「怎可直呼皇兄為『你』?」
雅言沒想到自己會遭到糾正,「是你之前說我可以照本來性子說話的啊。」她語氣裡透露著無辜。
趙元琮自然也明白,「那是因為——」
「知道了,奴婢參見王爺。」雅言心裡犯嘀咕,連忙搶著說話。早該知道他的保證不能當真。
趙元琮的表情仍是不滿意,反而是趙元極已從他們的對話中明白過來,么弟所看中的,或許就是這位姑娘的率真坦白,儘管她的確有失禮節,但無傷大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