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痛。」她伸出舌頭,用手不斷扇涼,以一臉委屈要哭的樣子看著他。
言筆忍不住微笑,看她有著一般正常人的反應,讓他莫名的感覺到高興。
「剛煮好的面當然會燙人,你小口一點,吃慢一點就沒事了。」他說著拿開她的手,檢視她伸長的舌頭。「還好,只是有點紅而已,沒關係。」
雍小歡將舌頭放在牙齒下,滑動了兩下。嗯,好像真的不痛了。她沒注意到瞬間閃過言筆眼中的那一片灼熱。
他退後一步坐回自己的位子上。
「再試一次,小心一點。」他說,聲音較先前啞了一點。
真是糟糕,他一心只想照顧她,從沒想過他們倆現在的情況是標準的孤男寡女同在一個屋簷下,而她現在又是一個有血有肉的真實女人。
天啊,面對自己喜歡,甚至於可以說是夢寐以求的女人,他真的忍得住嗎?
忍不住也得忍。她才剛經歷了喪親之痛,整個人都還沉浸在悲傷之中,他絕不能趁虛而入。
想點別的吧,否則今晚你就準備在浴室裡泡冷水泡到天亮吧!
咕嚕咕嚕,邊吃邊想,言筆在不知不覺中已解決掉一整碗麵。
六分飽,應該還可以再吃一碗。他起身想再撈個半碗麵來吃,卻忽然想到她。
「你要不要再來一碗?」
她瞠目結舌的瞪著他。然後垂下頭看著自己吃不到三分之一的面。
「我吃不下了。」
她可憐兮兮的說。
言筆一怔。對了,他剛剛說過她吃不下,交由他負責。
「真的吃不下了?」
他問。
她認真的點頭。
「OK,給我。」
重新坐回位子上,將她推向他的那一大碗公面拿到面前,言筆拿起筷子就埋頭吃了起來。
看著他吃,雍小歡的嘴巴從微張,到最後整個下巴差點沒掉到地上去。
他——怎麼這麼能吃呀?
***
「不只我這樣,我三個弟弟的食量都跟我差不多。」事後當雍小歡提及他的食量時,言筆如此回答道。
「你有三個弟弟?」
言筆稍微動了一下身體,讓自己坐得更舒服些,這是個安全的話題,可以好好發揮。
「對,言墨、言紙、言硯。」他勾唇道。
「筆墨紙硯,文房四寶?」
「對。另外、我爸叫言四寶,我媽叫房文歡。所以你大概可以想像。我們四兄弟的名字是從何而來的。」
雍小歡忍不住笑了起來。
第一個笑容。筆在心裡計算的數道。
「從小到大我們四兄弟的名字總是引人注目,不過還好,在他們見到我們本人之後,很快就會忘了我們可笑的名字。」
「為什麼?」
「因為我們的俊臉比名字更引人注目。」言筆說著擺出一個女人托腮,媚眼如絲的表情,嚇得雍小歡瞠目結舌的嗆咳了起來,下一秒,銀鈴似的笑聲從她口中流洩出來。
很好第二個笑容了。他微笑的忖度著。
「不要笑,我說的是真的。」他一本正經的說,「而且四兄弟中我算是長得最平凡、普通的一個。」
雍小歡懷疑的看著他充滿帥氣與男人魅力的臉,再將目光向下移到他結實精壯的體格,有力的雙手和修長的雙腿,最後拉回到正咧嘴,朝她露出一口整齊而潔白的牙齒的他臉上,然後搖了搖頭。
「我不相信。」
這樣的他怎能稱之為平凡、普通呢?
「等你見到他們幾個之後,自然就會相信。」言筆微笑的說,突然之間靈光一閃。
他真是來,忍得這麼辛苦做什麼?只要把老二招來這裡當燈泡,他哪裡還敢胡思亂想?
「等一下,我看老二有沒有空過來當個展示品。」他對她說,接著便拿起一旁的電話開始撥號。
雍小歡忍不住被他的說法逗笑了起來,展示品?
第三個笑容。言筆在心裡數道,電話那頭響起第一聲嘟。
「老二是言墨嗎?」
言筆才朝她點個頭,電話那頭已有人接起。
「喂?」正是他那不良的二弟。
「晚上過來這裡睡。」連一句廢話也沒說,他直截了當的下命令。
可惜言墨並不是那種一個口令、一個動作的人。
「幹什麼?」他問。
「介紹個美女給你認識。」言筆看著雍小歡說,只見她的臉上立刻染上一抹瑰紅,紅艷艷的讓人心動。
「沒興趣。」言墨毫不猶豫的說。
他早知道他的反應是這樣,因為除了林靈之外,老二對任何一個女人都沒有興趣,即使再美都一樣。那麼他應該用什麼理由把他叫來呢?
看著眼前這張嬌艷的臉蛋,感覺自己胯下愈來愈迫切的壓力。他稍稍猶豫了一秒,便將心裡所想的話說了出來。
「那麼,介紹大嫂給你認識呢?」他目不轉睛的看著她,緩緩說道。
「什麼?大嫂?」
兩聲巨吼猛然在耳邊炸開,言筆卻聽而不聞,猶如沒事般直接將話筒掛回話機上。他想,要不了多久老二便會出現在他面前,至於現在,他蹙起眉頭看著剛剛明明還紅著臉,現在卻渾身僵硬的低著頭緊盯地板看的雍小歡。
「怎麼了?」他關心的問。
「你剛剛……」她慢慢地抬起頭,才說了三個字,又欲言又止的閉上嘴。
「我剛剛怎麼廠,」他緊盯著她問,忽而明白了。「你以為那個大嫂指的是別人?」他微笑搖頭,深情的凝望著她,「我說的是你。」
雍小歡沉鬱的看著他,臉上並沒有任何欣喜的神色。
言筆終於感覺不對勁了。
「你不想嫁給我?」沉默一會兒,他小心翼翼的開口,但語氣中卻藏不住某種類似受傷的感覺。
她看著他,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一天之前,她還是個東飄西蕩的孤魂野鬼,親人中惟有一個雙胞胎姐姐知道她的存在,卻完完全全感覺不到她。但是現在,姐姐死了,而她成了一個真正有血有淚的人,並且她所喜歡的人還向她求婚。
這些改變……
她不知道,一切就像一場夢一樣,好的壞的全部擠在一起,讓她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