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其實她早就哭過了。而且哭得驚天動地,差點沒把自己給嚇死。
她從來不知道一個女人身體裡面有那麼多的淚水可以流,不管她何時悲從中來,它總有辦法盡職的溢滿眼眶,然後向下滑落。
她已經哭過了,現在是不是應該輪到笑了?但是,她真的笑不出來。
一想到她現在擁有的身體原是沁歡的,她便忍不仕聯想到,也許她現在擁有的幸福感原也是屬於她的。她取代了一切原本是她的東西,而她死了卻連個葬札都沒有,想到這兒,她忍不住就想哭。
「老天,別又哭了。」
她逐漸泛紅的眼眶讓言筆不知所措的立刻坐到她身邊,將她擁進懷中,輕柔的安撫著。
「別哭,如果你真的不想嫁給我,我也不會逼你的。噓,別哭好不好?」
「我沒有……辦法。」雍小歡無法控制自己,淚水不斷淌下臉頰,她啞著聲抽泣的說:「這一切本來……都是沁歡的,可是……現在她死了……卻……沒有人知道……」
「我知道、我知道。」言筆不斷的安撫她,知道自己剛剛的求婚實在非常不適,畢竟她最重視、最在乎的姐姐才剛剛過世。他輕歎一口氣,將下巴抵在她頭頂上。「別哭了好嗎?你再這樣哭下去,眼睛會受傷的。」
她又哭了一會兒,一個悶悶的聲音突然從兩人緊緊相擁之間傳了出來。
「言大哥。」雍小歡喚道。
「嗯?」
「我們……幫沁歡辦一個……喪禮好不好?」
「你想怎麼做?」
言筆微怔了一下,抬頭問。
「我不知道。」
她茫然的看著他,眼眶再度迅速凝聚淚水。她連怎麼替她辦個喪禮都不知道……
真是個好答案。言筆心想,臉上卻是一副別擔心、沒關係的表情。
「交給我。這事我來想辦法。所以,別哭了好不好,嗯?」
「嗯。」雍小歡點頭,努力眨著水汪汪的眼睛,試著不讓淚水滑落。
老天!言筆忍不住在心裡苦叫,她這樣子叫他怎麼當個君子?言老二啊言老二,你到底什麼時候才會到呀?
用力吸一口氣,言筆試著往後移動,與她拉開一些距離,但她卻驀然往他趴來,整個人再度窩回他懷中。
「不要離開我,言大哥。」
言筆渾身僵硬的坐在沙發上,深刻感覺到懷中的暖玉溫香。
「只有你,我只剩下你而已,所以不要離開我。」她說著慢慢地抬起頭,以著既茫然又無措的眼神緊緊盯著他,「答應我好下好?不要離開我。」
軟軟的嗓音,無措的眼神,即便是木頭人也會心動。
「小歡……」他溫柔的輕喚,再也遏制不住,情不自禁的將臉壓向她。
吻,輕輕的落在她唇上。她驚顫,卻在他灼熱的目光中緩緩閉上眼睛。
淺啄輕吻迅速加溫,逐漸失控——
第十章
砰!
一聲巨大的撞擊聲,讓沙發上共同享受親密的男女渾身一僵,愕然的抬頭望向大門處。
一個人——不,更正,是一群人像台加長型連結車般,一個接著一個的衝進家裡。老爸、老媽、老二、老三,連老三的未婚妻、未來丈人、丈母,全都如數到齊。
「老大——哎喲!」
第二個衝進屋內的房文歡迫不及待的揚聲叫,卻被走在她前方突然止步的老公擋住去路,一頭撞上而發出哎叫聲。然後,就像骨牌效應般,走在她後頭的人一個疊一個的撞上她,同時哎叫出聲。
言筆傻眼的看著眼前的一切,下巴差點沒掉到地上去。
「你幹嘛突然停下來不走?」
被身後那一票人推得一把老骨頭差點沒散掉的房文歡,伸手打了老公一下,抱怨的問。
言四寶來不及開口回答,迅速回神的言筆已蹙緊眉頭開口道:「你們在搞什麼鬼?」
雍小歡則迅速的挪開身子與他保持距離,一張臉紅得像加州桃子。
他的聲音讓眾人的目光在瞬間一致轉向他,然後再慢慢、慢慢地移到他身旁,有著一張紅艷艷臉蛋,模樣極為清麗討喜的人兒身上定住不動。
屋內一片沉靜。
「你看得見嗎?」
一會兒,房文歡開口問老公。
「看得到,你呢?」
言四寶動也不動,小心翼翼的反問。
「看得到。老二,你呢?」她改問身旁的兒子。
「嗯。」
「老三呢?」
「看得見。」
「婧屏你呢?」
「嗯,她就坐在言大哥旁邊……」
「一張臉紅艷艷的,長得很漂亮。」陳靖屏的母親張淑芬接聲道。
「嗯,不過還差我們家小屏一點點就是了。」陳志育一本正經的說。
「你們到底在搞什麼鬼?」言筆再也遏制不住的從沙發上站起來叫道,「言老二,你做了什麼?」他將目光定在老二臉上,興師問罪的問。小歡在這裡的事,他只有告訴老二而已,而今這情況,不必想也知道是誰搞的鬼!
「我只是告訴媽媽說你近期可能會結婚,不過對象是個女鬼而已。」言墨聳聳肩,目光仍停在沙發上的雍小歡身上,「她是誰?你終於想通,移情別戀了嗎?」
「該死!」
言筆只來得及用力咒罵一聲,媽媽已開口。
「老大,老二說你愛上一個女鬼,還要娶她,是真的嗎?雖然媽媽不是一個冥頑不靈之人,但是冥婚這種事媽媽還是第一次碰到,你好歹讓我有向人請教和準備的時間。」
「媽——」
「還有,媽媽不記得曾經教過你花心,既然你心裡已經有人——呃,我是說喜歡的對象了,就不應該再對別人毛手毛腳的,你有打算要娶人家嗎?」
「你媽說的沒錯。」
言四寶立刻附和。
「爸媽,小歡就是我要娶的人。」言筆受不了的用力吸了一口氣,大聲的說。
「小歡?人?但是——」
房文歡將愕然的目光投向老二。
言墨一臉懷疑的盯著言筆。
「老大,這該不會就是你快刀斬亂麻的方法吧?」隨便找個女人來結婚。他沒將最後一句話說出來,但臉上的表情已將他的意思表達得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