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她不由自主的鬆了一大口氣。
「真是的,你要這樣任性到什麼時候呢?」一會兒她喃喃自語像在訓話般的說,「倘若媽媽仍在世,看到你現在這個樣子。一定會很傷心的,你……」
她轉身,未出口的話被站在巷口的高大身影嚇得戛然而止。
剛剛那裡似乎並沒有站人,他是什麼時候出現的?對她可有惡意?
她防備的盯著那道背著路燈的人影,無法看清楚他的表情,但是他扶牆而站,一副好像隨時會昏倒的模樣卻讓她忍不住迅速跑到他身邊。
一靠近他看見他的臉,她便知道自己擔心的沒錯,這男人臉色蒼白得像是隨時會休克一樣,雙眼發直。
「先生,你聽得見我的聲音嗎?你沒事吧?」沒想到是上次在廢棄民宅遇到的那個開槍射她的警察,她一臉憂心的盯著他問。
言筆目瞪口呆的瞪著她,沒有應聲。
「先生?先生?」她又叫了他兩聲,見他仍舊沒有回應不禁伸手輕探他額頭的溫度,並與自己的比較。
言筆的雙眼在她碰觸自己的那一瞬間睜得更大,但忙著探視他有無發燒的她並沒有發現。
「還好,沒有發燒。」她鬆了一口氣的說,同時放下貼在他額頭上的手,卻在下一秒鐘掉進一雙深邃莫測的黑眸中。
他目不轉睛的盯著她,臉上表情難以捉摸。他懷疑眼前這個充滿溫柔眼神,與擁有足以融化整個冬天的熱心的女生,真的是雍沁歡嗎?
外表——不,應該說整個身體都是雍沁歡沒錯,但是他懷疑存在她體內的靈魂根本就不是她!
也許他這個想法會讓人以為他瘋了,然而經歷過姜虹綾附身在陳婧屏身上之後,對於這種靈魂附身的事,他再也不會有所懷疑,尤其他剛剛又親眼目睹那畢生難忘的一幕。
「呃,先生,你沒事吧?需不需要我替你叫部計程車?」眨了眨眼,她稍微退後一步的抬頭問。
「你呢?言筆突如其來的開口,一雙深邃的眼仍是目不轉睛的盯在她臉上。
「什麼?」她再度眨了眨眼,一臉不解的看著他。
「我看到你在PUB裡喝醉了,然後被三名男子帶走,所以……你沒事吧?」他若有所思的盯著她,試探的問。
原來他之所以會突然出現在這裡,是為了要救沁歡,他真是個好人!
「謝謝你的關心,我沒事。」她微笑道。
「真的嗎?我看你剛剛已經醉得不省人事,甚至連別人把你從pub裡帶出來,你都沒有任何反應,你真的沒事嗎?」他始終目不轉睛的盯著她「我真的沒事。」沒聽出他言下之意,她認真的對他點頭保證。
「你叫什麼名字?」言筆終於受不了的直接衝口問。
「我叫……」她突然愣住,因為她不知道自己叫什麼名字,從來就沒有人為她取名,甚至於連提都不曾提過。她叫什麼名字,她——
等、等一下,她愣愣的看著眼前的男人,他面對的人是沁歡,根本就不知道此時沁歡身體裡面的靈魂是她,當然也就不會是問她的名字了,他要問的是沁歡的名字,她怎麼會這麼會笨呢!
「雍沁歡,我叫雍沁歡。」她迅速的回答。
顯然這絕對不是她的名字!
言筆蹩眉看她,思緒紊亂得完全拿不定主意。
他現在到底該怎麼做呢?
本來只是想暗中調查雍沁歡的交友情況,將王興文的同黨一網打盡,沒想到卻讓他撞見靈魂附身這麼匪夷所思的事,而且還不由自主的一頭栽進去。
他是怎麼了?這根本就不像他平日的處事作風,撇開是否相信幽靈真的存在這檔事,以他的作風,他應該在確定雍沁歡脫離險境之後,以最快的速度隱身藏匿,以便繼續未來的追查。結果呢?他非但沒這麼做,還大刺刺的站在她面前與她聊天。
OK,或許他可以將這種情況解釋為「試探」,試探剛剛那抹半透明的身影是否真的附在雍沁歡身上,但是那跟他現在所要調查的案子又有何關連?
而且最重要的一點,倘若眼前的女人是貨真價實的雍沁歡——不管身體或靈魂,他現在的舉動不成了標準的打草掠蛇嗎?以後要怎麼引蛇出洞?
該死的!他從來都不曾犯過這樣的錯,今晚怎麼會……
「先生,你真的沒事嗎?」他一陣青一陣白的臉色讓她忍不住再度開口問。
言筆搖搖頭,退後一步。他本欲立刻轉身就走,但是她純然關心的雙眼卻讓他不由自主的衝口道:「時間不早了,你不要再一個人單獨走在街上,快點回家去。」
「嗯,我正要到路邊叫車回家。」她點頭說。
「那……」怎麼他的腳步還是不願離去?他到底是怎麼了?「我送你去搭車,順便替你記下計程車車號,以防萬一。」
「謝謝。」她微微一笑,言筆卻猶如被點了穴般,突然渾身僵硬。
「走吧!」他粗聲道,率先轉身走。
***
「你幹嘛?」走進辦公室就見言筆坐在座位上抱頭懺悔般,柯森眉頭輕佻的推了他一把,問道。
言筆有氣無力的抬頭看了他一眼,然後一言不發的繼續抱頭懺悔。
「喂,老兄,你到底是怎麼了?」他臉上的表情讓柯森不由得收起開玩笑的姿態,拉了張椅子坐在他身邊,關心的盯著他問。
「我覺得我一定是快瘋了。」言筆沉默了一會兒後,喃喃自語的開口。
柯森的下巴差點沒掉到地上。
「你說什麼?我沒聽清楚,可不可以再說一遍?」他認真的請求,因為言筆從來不開玩笑。
「我說,我覺得我一定是快瘋了。」言筆抬起頭,臉上的表情充滿了挫折與自我厭惡。
沒錯,他一定是快瘋了,要不然為什麼自從與雍沁歡分手之後,他滿腦子除了她的身影再無其他?
如果那跟他想調查的案情有關的話,那還好,問題是出現在腦子裡的全是她那張寫滿關心的笑臉,除此之外,他連自己當初為什麼跟蹤她,都要想上半天才記得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