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貝貝手上抱著僱主的獎狀、禮物,繼續東扯西聊。
「這麼說來,你家人很寶貝你哦。」
「我是獨子。」
邢貝貝不太懂得獨子是怎麼一回事,從她出生那刻起,上頭就已經有了四個哥哥,更別說那一籮筐的堂表兄弟姊妹。
「不然我哥哥分送一半給你好了。」她開開玩笑話。「我有四個哥哥哦,堂兄弟也有七個,我家男丁旺盛得不得了。」
尉遲靖睨了她一眼,若有似無的勾唇,丟出一句,「難怪那麼野。」
今日,他算難得有興致的回了她不少話,還看似玩笑調侃她。
畢業後,相處的時日也剩不多了。
「唉,也不是我願意的呀,誰教他們……」
講起她那永遠只能玩官兵抓強盜的悲慘童年,她是說得聲淚俱下,小時候的她就像鬥牛用的那塊紅幔,後頭總有一群猛牛追著跑,很嚇人的呀!
聒噪到了一半,邢貝貝發現有人過來了。
竟然是剛才禮堂中,站在門邊的那個中年男子。
她略皺眉,瞬間分心了下。尉遲靖察覺她的目光,也轉頭過去看了眼。
今日畢業典禮,畢業生的家長親友們很多,這兒又是通往後門的通道之一,有人經過不足為奇。只稍一眼,他便又返身,沒再留意。
但才回頭,身後突然加速的步伐聲敲響了腦內警鈴。
身前的小傢伙倏地一聲大吼,在他還來不及做反應前,已將手上東西全往他後方砸去。
他被猛力推開,狠狠撞上一旁樑柱,待視線再看清楚時,只見白花花的光,一閃一閃……
對方手上有刀。
「貝貝!」
***
嘶——狠狠一聲抽氣!
「媽啦——痛死我了!」
「貝貝,你說什麼?」
「呃……我是說我有點痛……」痛到齜牙咧嘴的某人,咬咬牙,硬是把髒話全忍下來。
「小小年紀就逞兇鬥狠。」
「欸,我是救人耶?!」她抗議!
「那麼愛救,怎麼不去把報考簡章填一填?」
「啞巴啦?」
「大哥……」饒了她吧。
「叫什麼大哥,老子筆錄還沒做完,叫我邢警官!」
「……是,邢警官。」她家到底有多少個邢警官?
沉默了一會兒。
「這件事我不會告訴爸,你有什麼要告訴我的?」
「大哥,我最愛你了!」某人飛撲了過去,外加奉送一個臉頰熱吻。
***
彷彿已經過了半天,外面仍是艷陽高照。
尉遲靖躺在醫院的單人病房床上,窗外刺目的反光令他瞇了瞇眼。
此刻傳來敲門聲,他轉過頭。
「尉遲先生,警局和醫院這裡都沒問題了,接下來的我會再處理。」一名西裝筆挺的中年男子進入病房。
「謝謝你,段律師。」尉遲靖朝對方道謝。
「這是我分內事,應該的。」對方回以一笑。「對了,稍早在你身旁的那小女生又回到醫院來了,現在被攔在外頭。」
尉遲靖沉默了會兒。「跟她說我睡了,請她後天直接過去我那。」
「尉遲先生打算後天出院?」
「今晚。」
段律師看來欲言又止,終究還是沒說出口。上頭的家務事,自己不好插嘴。
「還有,替我叫秉安回來。」他又冒出一句。
「董事長那邊……」
「說我堅持。」
「是。」
聽見回答,尉遲靖視線望向天花板,緩緩閉上眼。段律師見狀,知道自己該離開了。
「尉遲先生,沒事的話……」
「段叔。」床上的人突然喚。
「少爺?」
床上的人閉著眼,幽幽開口,「病床我躺膩了。」
只有一句話,看著床上已閉眼假寐的男子,段律師默然。
躺在病床上的尉遲靖也不再開口。
爸那圈子腥風血雨,外公這邊的商界也不是天下太平。但他知道,外公的安排不見得最為安全,卻是相對風險較低的方法。只有外公這邊的背景及人脈才能在發生今日這種事時,將案子搓掉,讓他繼續當個路人甲。
今時今日,低調才是他的保命最佳良藥。
「少——」段律師想說些什麼。
「算了,剛才我什麼也沒說。」他擺擺手,收回自己一時的情緒發言。
現在,還由不得他任性。
***
第3章(2)
一日沒工作,薪水便領得不安心。
當邢貝貝隔了兩日再見到尉遲靖時,整個人愧疚的撲上前去。
「老闆!」
尉遲靖當場被她撞退兩步。
「……下來。」掛在他身上成何體統。
「對不起,我把你的禮物摔壞好幾個,我有去領錢了,三千塊夠不夠賠呀?」
邢貝貝立即跳開,從口袋裡挖了三張千元大鈔,戰戰兢兢地呈上。
尉遲靖斜瞄了她一眼,確認她還是那副活蹦亂跳的模樣,直接掉頭走掉。
「關門。」
「是!」
關門落鎖後,她捧著錢繼續跟上。
「老闆,是不夠嗎,不夠的話我再去——咦,司秉安,你的臉怎麼了?」進到客廳,見到桌旁那位低頭看書的仁兄,邢貝貝驚叫。
司秉安左臉頰整個腫了起來,紫紫紅紅,肯定是瘀血了。
「我爸打的。」臉顯得有些狼狽的司秉安抬起頭,勉強扯了個笑。
「他家暴?」哇靠,很嚴重耶!
「因為我成績太差。」
邢貝貝皺眉。「你爸想要你上麻省理工學院嗎?」能讀A高中,基本上成績肯定已經有一定水準了,怎麼可能太差。
「沒差啦,再幾天就會消了。」司秉安苦笑,打哈哈帶過。「別糗我了。」
好吧。人家都不想提了,邢貝貝只好也當作沒看見他腫得像豬頭的模樣。
「老闆,錢!」
「不用。」
「可是——」
「反正那些東西我原本就用不到,拿回來也是丟掉。」他再度打斷她。
「呃,那我不就省了一筆?」她手上還抓著三張千元大鈔。
視線原本已在書上的尉遲靖,聞言瞟了她一眼,似乎眼神就代表了回答。
好吧,能省則省。邢貝貝將錢塞回口袋去。
「你的傷口好點了沒?」見她手臂上一條細細紅褐色的痂,尉遲靖問。
「這個呀,兩天就收得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