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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 頁

 

  聞言,她唇微揚。「倘若我說我無能為力,你可信?」

  「救活這人,牠便是妳的。」

  該死的攸皇,竟然這樣引誘她!而明知這是他設下的陷阱,她仍是忍不住往下跳。

  「不包括先前說的『任何條件』在內?」這點她得先聲明。

  「當然。」

  「那走吧。」驀地,她反手握上他的手,拉著他便走。「你們不知曉紅眼蜘蛛以什麼維生,再不快點,牠會活活餓死的。」

  原來這才是令她關切之事?

  因她應允而鬆了口氣的他,此時又讓她的舉動牽動起他刻意壓抑的心緒。

  望著被她緊握的手掌,看著被她帶著走的自己,一股熱流竄過他掌心流進心窩,煨著不走。

  貴人自會前來與你相會。

  即使他不願承認,事實卻一而再、再而三地指證歷歷。

  別放開她……這念頭猛然自腦中興起,於他來不及防備時溜進了他的心底深處。

  緩緩地,他的指動了,慢慢回握上她柔若無骨的手,久久不放。

  外頭,不但刮起風,還下起了大雨。

  雨水滴滴答答地打在馬車篷頂與從未間斷的轆轆車聲交織成一串樂音,偶爾聽聽倒也覺得有趣。

  端起斟好的酒,巫緋語一小口一小口地啜飲著。

  她不得不如此慢慢品嚐,因先前搬上車的兩罈酒,也只剩這一壺了。不省著點喝,那怎麼成?

  嬌懶地,她扭動了下腰肢為自己換個舒適之姿。

  寬敞的馬車裡頭,枕頭、棉被、油燈、水壺、乾糧等等,一應俱全,有了這馬車就算不眠不休趕上半個月的路程也不成問題。

  乍見這馬車時,她已猜中他的意圖。

  本以為就算再怎麼急著趕路,也總得吃飯歇息,怎知他竟連打個盹的短短一刻鐘也嫌耗時而作罷。

  「你該不會是不敢與我同車而寢因而拚命趕路吧?」一回,她打開通往車頭的小窗,問得刻意。

  當然,得不到他回應這種事,也是可想而知。

  「我給你兩個選擇。一是自己乖乖進車歇息,二是由我下毒迷昏你。你選哪一種?」

  「我不累。」

  「所以你寧願選『二』嘍?」

  那一回,在她的「威脅」下,他被迫停車歇息了一個時辰。只是,在重新上路時,他點了她的穴。

  他這一點,讓她手腳依舊可以活動自如,只是無法起身。為了不讓她再打開小窗,也不讓她再有機會威脅他。

  少了個可戲弄的對象,被迫「躺」在車裡的她,還能怎麼著?當然是喝酒打發時間了。

  所以並非她嗜酒,她也是有千百個不願呢。

  這下好了,酒快見底了。

  不用想也知曉他不會為了她特地繞路去買酒,而這彌足珍貴的一瓶,真不知曉還能讓她撐上多久?

  正在哀歎之際,車轆聲靜止了,只留下悅耳的雨聲。

  馬兒暴斃了不成?正當她疑惑之際,外頭傳來了他的聲音。

  「今晚在這兒歇一晚。」攸皇的聲音淡如清水,令人無從猜測他的情緒。

  「咦?」巫緋語掏掏耳朵。她該不會是悶得慌而聽覺錯亂了吧?

  沿途無視大雨肆虐,就算淋得一身濕也不願找地方避避雨、歇息片刻的他,此時竟願意停車歇息?

  是累了?病了?還是終於想起車裡頭還有一名被馬車顛得骨頭都快散了的「大夫」?

  「我開門了。」

  車門一開,他站在外頭未入,只是拉開她隨意蓋著的棉被,屈指一彈射出一道指風,解了她的穴。

  「失禮了。」

  失禮?巫緋語不悅地噘了噘唇。

  若說「失禮」,真是太過輕描淡寫了。他的舉止豈止是失禮而已,他打擊的可是她的一片好意呢。

  一手握上酒瓶,她撐起身子往車門而去,還未及下馬車,手上的酒瓶已被他從中攔截。

  眉一挑,她仰首望他,又正巧讓他順勢替她蒙上面紗。

  「你……」

  「拿著。」

  不讓她說話似的,他將手中油傘塞入她手中,而後未經她同意地將她一把抱起。

  這突來的親暱舉動,讓巫緋語僵了下身,隨即便意會了他的用心。

  此時的她穴道方解,渾身還虛軟無力,而且坑坑窪窪的泥路上也因為下雨而出現不少小水窪,若讓她自己行走,恐怕會弄髒了她的靴與裙襬。想想,他算貼心吧。

  四處瞧了下,今晚的歇腳處似乎是個茶莊,因她已嗅及那清新的茶香。

  「我可不會因此而原諒你。」得了便宜還賣乖的她,先將話說在前頭。

  「隨妳。」回得灑脫。

  巫緋語沒好氣地睨了他一眼,這才發覺,渾身濕透的他連頭髮都在滴水;而滑落他臉龐的雨水,則順著他的頰,滴上了她肩……

  外頭下大雨,裡頭下小雨,就算撐傘也無用。

  沒多想,她取出懷中絲絹抬手便往他臉上拭去,不料他卻撇開了臉。

  手一頓,她怔了下。不讓她碰?

  除師兄外,他可是她唯一主動想關切之人。也不想想這對他而言是多大的恩寵,竟然如此讓她難堪!

  「若我執意替你擦拭,你會如何?」天生反骨的她,總是喜歡唱反調。

  此時的他雙臂正環抱著她,她若執意動手,他豈來得及阻止?

  「妳想試試?」他稍揚的語氣中帶著警戒。

  「有何不可?」語落,她手已揚起。

  與他近若咫尺又出手迅捷的她,原以為這是十拿九穩的一擊,不料未觸及他的頰,她人已騰空。

  真狠心將她給拋了?被拋了一丈多高的她,不見驚慌反見笑意。蓄於眼底的淺笑隨著她逐漸落地的身影而不斷加深。

  當她足尖踩上簷下長廊地板時,她的笑裡抹過贊服。

  好深厚的內力!猛然送出她後,不但能平穩地將她橫移過三丈,還能精準地讓她落地後不留餘勁,此等功力恐怕與師兄伯仲之間呢。

  怪不得。

  怪不得他趕與她如此貼近,而不怕她偷襲。

  「我可不會一次作罷!」收起傘骨,將之置於廊柱邊,她躍躍欲試的心不曾稍減。

  「隨時奉陪。」他眼底的自信令人氣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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