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毒?攸皇的心一震。為何如此?她怎願為他如此?
「她可是不想活了?」而他,只是遭她利用的棋子。
聽出容隱公子的言下之意,喜兒試圖解釋:「公子放心,三年前小虎子誤食嗜心草時,我見族長用過一回。那時奄奄一息的小虎子可把大伙給嚇壞了。」
「那時她也同現下一般昏睡?」不知為何,一股不明的怒火不受管控地自他心底不斷湧起。
「族長說她睡幾天就沒事了,公子用不著擔心。」之前,族長也是這麼說的。
擔心?聞言,攸皇怔了下。
他替她擔心?
難道,他隱隱騷動的不安情緒真是因著對她的擔心?
他還以為他彷如止水的心不會為任何人而波動,也不該為任何人掀起波濤才是。但似乎自從他遇見她那一刻起,許多事已漸漸超出他的掌控,讓他的心慌了下、亂了下,也愁了起來……
巫緋語……他於心中喚了聲,眸中閃過憂光。
倘若她真是他的貴人,他該如何是好?
第4章(1)
「真是的,睡的我腰都酸了。」巫緋語下床來,動了動發麻的手腳,緩緩走出房門迎接朝陽與冷風。
她深深吸口氣,讓和著乾草氣味的冷風拂過臉頰,吹亂她一襲長髮。
這白霧瘴還真是難纏,而那攸皇還真會替她找麻煩。
此事之後,他們總算扯平,誰也不欠誰了吧。
「沒事了?」
一聲偏冷的語氣突然自角落冒出,聽得她頭皮發麻。
「攸皇?」她詫異回眸。「你怎麼還在?」該不會她其實還陷在白霧瘴的幻覺中未清醒吧?
「我從未離開過。」
怎麼會她微惱?。
「我不是讓人趕你走了嗎?」更可恨的是此時的她根本未蒙面。
「腿長在我身上。」意思是要走要留可不容他人替他作主。
可惡!巫緋語跺了下腳。「這可是我的地盤!」
「那又如何?」攸皇不覺愧疚。「一年前妳也一樣未經我同意便侵入了我的地盤。」
「所以,你來報仇?」
望了眼她因怒氣而染的頰,那朝氣蓬勃的嬌美模樣,比她昏睡時動人許多。
「我是來求妳的。」
「求我?」她哼了哼,睨向他的眼瞪得更大了。「有求於我的人豈會大剌剌地坐我的水晶石椅?喝我的百年普洱?」
聞言,他挪了挪身。「這兒還有空位。」
巫緋語的眼瞪得都快掉出來了。他,果然是來報仇的!
不願好處全讓他一人佔盡,她走近他,拿起他斟滿未喝的茶一口飲盡,還接二連三地喝了三杯才放手,並一屁股坐下,擠在他身邊。
「像妳這般豪飲,真是暴殄天物。」
沒好氣地噘起唇,她開口警告著:「別惹我!剛睡醒的我脾氣可好不了!」
「就算不是剛睡醒,妳脾氣也好不到哪去吧。」他乾脆拆了她的台。之前動不動便想挖去人家雙眼的她,脾氣怎麼好得了?
不悅地睨了他一眼。一年不見,他損人的嘴上功夫倒是增進不少,不僅如此,那外露的半邊臉龐好似又比以往更加魅人了,真是……看了便讓人覺得有氣。
先前,他覆面、她蒙面,誰也沒將誰瞧清,公平得很。
現下,她卻有一種平白無故讓人看光的不甘。
「說吧!」讓他快快將話說完,好讓她盡早打發他。
「求妳幫我救個人。」
「救人?」她輕聲一笑。「好吧。看在相識一場的分上,我幫你寫封信,你找我師兄封御上去吧。」她慵懶地伸個懶腰。「信,待會兒我就讓喜兒給你送去,現在你可以走人了。」
「神醫之名如雷貫耳,但若論解毒,無人能及妳蠱後。」
沒料到能從他口中聽見對她的稱許,說她不覺開心,那絕對是騙人的。
「你的稱讚我欣然接受,可惜我不救人。」
「但妳救了小虎子。」攸皇不放棄。
連這種事他也知曉?巫緋語挑了下眉。這該死的喜兒,沒能將人趕走便罷,。還胡亂說了不該說的話
「小虎子是我族人,不能混為一談。」
「好,」這點,他也認同。「那妳救我之事怎麼說?我非妳族人。」
這……巫緋語恨聲暗罵自己,她根本在自掘墳墓。「救你,是為了還人情,不能算。」
還人情?該是指一年前他贈她丹藥並替她運功療傷之事吧。
「就當作是一場交易如何?」他換一種說法。「妳若答應幫我救這人,任何條件我都答應妳。」
「任何條件?」她雙瞳一亮,有些心動。
「任何條件。」他承諾。
無慾無求、淡然處世的他,曾幾何時如此替人奔走過?甚至不惜冒險闖鬼林?
可疑。巫緋語盯著他瞧。「這人對你很重要?」
「是。」一抹傷痛倏地竄上他心房。
「該不會是女人吧?」問這句話的她,心口悶了一悶。
「是。」
「不救!」她回絕得不加思索,起身走人的速度更是飛快。
「巫緋語!」身形一閃,他攔下了她。
他不明白,方纔她明明已被他說動,怎麼又突然改變了心意?
「不救就是不救,你走吧!」她伸手推他,卻反讓他扣住了手腕。「你——放手!」抬眸瞪他,卻捕捉到他不及隱藏的哀愁。
她,錯看了吧?
然而,方纔他眸中那一閃而逝的悲哀竟已讓她沒由來地替他感到心疼……心,一下子軟了。
「妳可聽過紅眼蜘蛛?」他恢復冷靜的眼神已讓人瞧不出端倪。
「那是毒中之王。」她不再掙扎,靜靜地聽著。
「我要妳救的人便是被牠所咬。」
「哦?」她神情有異地看著他。「那也用不著我了。」
「何意?」他扣住她手腕的手不自覺地加重力道。
「被牠咬中,活不過三天。」
「倘若我讓她口中含著『凝翠珠』呢?」他的手心有些沁汗。
原來如此。巫緋語恍然。不過,連凝翠珠這種神珠也能弄到手的他,也確實不簡單。
「那她還能有一口氣在。」也僅止於此了。
「妳可有辦法?」一樣平穩的語調中,滲入了不易察覺的心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