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到族裡了?何時回來的?如何回來的?
他呢?又在何處?
滿腹疑問讓她理不出頭緒來。
「妳可醒了。」有人自一旁的太師椅上起身向她走來。「若再不醒來,有人可是會急出病來的。」
眨眨眼,巫緋語好不容易回神將眼前之人看清。「伯……母?」
攸皇的娘?怎會在此?
看來,她確實沒死。但,可能嗎?她明明就……明明就……
是攸皇吧。
被牡丹所傷那回如此,被皇后所殺這回也如此。她總以為自己作了一場夢,原來一切都是真的?
那麼,關於前世的他倆,也是真的?
「伯母……」她想起身,想見攸皇,想問個清楚,想安撫自己紛亂的心。
「都什麼時候了還喚我伯母?」老夫人神情帶笑,按壓著她的手不讓她起身。
聞言,巫緋語愣了下,隨即讓快速飛竄的熱流熏紅了雙頰。
「快,喚一聲『娘』來聽聽。」老夫人迫不及待地催促著。
原以為不會有這麼一日的她竟讓她等到了,教她怎能不心急。
望著老夫人熱切期盼的眸光,她無法推拒也不願推拒。紅著臉的她動了動唇,難掩嬌羞。「娘。」
「太好了,我的好媳婦!」老夫人高興地一把抱住她,輕拍著她的背,眼角難擋直冒濕氣。「妳能醒來真是太好了!那麼,娘答應妳的事,才能向妳交差。」
聽老夫人這麼一提,她想起了那天與老夫人的一段對話——
「在我離開您一個月後,請將我即將結婚的消息告訴攸皇。」這便是巫緋語當初答應設法讓攸皇與老夫人相見時,與老夫人訂下的協議。
「妳要成婚了?」老夫人頗驚訝。
「是。」
「老身不明白。」
「這是一項賭注。」巫緋語語帶無奈。「他若真在意我,必會趕來見我。倘若……」她苦笑了下。「那便是我倆無緣,我也不再強求。」
「萬一攸兒趕不及,妳真將自己嫁了?」那可怎麼辦?
「是。」這點巫緋語已思量過。
「啊?」
「我想……」巫緋語停頓了下。「婚期就定在元宵後。」
……
「多謝娘成全。」拉回思緒,巫緋語也環抱上老夫人的肩,然因用力而隱隱作痛的傷口讓她瑟縮了下。
「傻孩子,是娘要謝妳才對。」老夫人鬆開手也拉下她的手,不讓她拉扯到傷口。「若不是妳,娘無法活到現下,無法見攸兒一面,更無法見他娶妻,多了妳一個這麼好的媳婦。」
「可我似乎只會替他添麻煩而已。」若一切皆是真非夢,那她欠他的恐怕這輩子也償還不了。
「胡說!」老夫人揉揉她的頭。「妳不知曉攸兒有多喜愛妳。」
看來老夫人打算洩自己兒子的底。
「我不曾見攸兒為誰如此失神過。尤其知道妳的婚期之後,整天便魂不守舍地望著妳住過那房間發呆。」頓了頓,老夫人語帶神秘續道:「這回將妳帶回鬼族之後,話也不說、飯也不吃,只是緊緊地守在妳身邊緊握著妳的手不放。」老夫人對巫緋語眨眨眼。「娘我呀,還親眼見他偷偷吻了妳好幾回呢!」
「啊。」巫緋語的心裡頭甜了下。
「娘!」一聲狀似羞惱又無奈的叫喚自門口傳來。
「你醒了。」老夫人朝門口應了聲,又對巫緋語比了比噤聲手勢。「我明明交代韶安下手要重一些的。」她想,若不這麼強迫他歇息的話,醒來的媳婦見著他那憔悴模樣可是會心疼的。
一個時辰前,攸皇硬是被君韶安點了穴送進隔壁書房小睡片刻去。怎知憂心忡忡的他仍是提前醒來了。
「好了,娘不說了,以後多的是機會。」她拍拍巫緋語手,湊近她耳邊。「等妳身子完全康復後,娘便說些攸兒小時候的事給妳聽。」老夫人設下了門檻,這是她對媳婦的勉勵。「未痊癒之前,娘可是一個字也不會透露喔。」
巫緋語微微一笑,點了點頭。
老夫人離開了,慈祥的臉上滿是欣慰。
抬眸,她對上眼眸始終不離她身的他,驚訝地發現眼前的攸皇如同上一回夢中的攸皇一般,未戴面具、綠眸閃耀,連溫柔的注視神情也與當時並無二致。
未語,她淚已先流。
忍不住地,她身指撫上他頰上淡疤,溫暖的溫度、彈性的肌膚、真實的撫觸引出她更多的淚。
能活著再見他,真是太好了。
「妳失約了。」他的嗓音低啞破碎。
點著頭,她不否認自己的錯。「我作了一個奇特的夢。」
「夢中可有我?」
「有。」淚水困在她眼眶。「我明明說好要承擔你的災厄,結果還是讓你受了傷。」她的指不捨地留連於他頰上。
「妳承擔的已經夠多了。」握住她回溫的指,他將唇輕輕印上。「我要的,從來不是替我承擔災厄的妳;我要的,只是好好待在我身邊陪伴我的妳,如此而已。」
「至寺廟禮佛那兩年,我天天為你祈禱誦經,只求讓你無災無難、安身自在的,怎知最終仍是累了……」
按壓上她的唇,他不認同地搖頭。「我還能再遇見妳,全是妳的功勞。」拿開指,他以唇替代。「謝謝妳。」他吻了下。「謝謝妳為我活著。」
「攸皇……」她仰首回報著他的吻,心緒激動。
她從不知曉,她與他竟有如此深的牽扯;不知曉初見他時的異樣情懷也其來有自。
幸好,上天仍是讓她找著了他,她前世念念不忘的他呀。
舔了舔被他吻紅的唇瓣,她帶喘的氣息噴在他頸項讓他又愛又憐。
「前世的我與今生的我可有不同?」忍不住地,她問出了竄過腦海的念頭。
「有。」他的指沿著她的紅唇描繪著。
眨了下眼,她聽得仔細。
「前世的妳,溫婉多了。」
「啊?」乍聽之下,她一時無法釐清心中感受。
想想,她對他確實任性了些、我行我素了些,甚至還對他動了手、奪了物,不覺有何不妥地利用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