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我來猜猜。」他氣定神閒地說著。
她紅紅的研究狠狠瞪著他。
「你該不會是因為愛上我,所以不忍對我痛下毒手吧?」
聞言,她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來不及回嗆他。
他輕拍著她的背。
她用力甩開他的手。「我是因為重感冒才沒力氣動你,你最好讓我死在這裡算了,要不等我好了,我覺得不會讓你好過的。」
「好,我會等著你。」說完,他轉身從桌上拿來一碗藥。「這是福伯去溫室摘的藥草,還用了一個小時慢熬,說是可以治感冒的藥汁,喝了吧。」
她轉頭,就是不想看到他。
「都發高燒了,就別使性子了。」他溫言相勸。
到這地步,死她都無所謂了,發高燒算什麼?
「唉,好吧,橫豎我喜歡的是你的姿色,對你的品性就不是很敢領教,如果你燒壞了頭殼,自然就沒了殺傷力,那時候我大可考慮重新娶你過門,那你騙走的那些錢,不久又順理成章的回到我身上了?」說完,他像是很滿意自己的說法,斜睨了她一眼,接著放下藥碗,哈哈大笑著走出房去。
哼!想得美!
等他完全走出去,品臻拿起藥,一飲而盡。
然後心裡突然隱約有種中計的感覺。
她……是不是又被他給玩了?
連著幾天,她因為頭痛,整天都感到昏昏沉沉,但儘管意識不是很清楚,她依然知道,有人在照顧她。
她想喝水的時候,總有人及時遞上水杯。
想上洗手間時,也總會有人用強而有力的手臂扶著她。
經過三天,好不容易她的燒總算退了。
她在晨曦中清醒,轉頭發現孫世祁就睡在她房裡的沙發上,一件薄毯被他踢到地上,因為房裡開著冷氣,所以,她小心翼翼地起身,撿起被子為他輕輕蓋上。
看著他的臉,她不免驚詫。
他瘦了。
滿臉鬍髭的臉,儘管閉著眼睛,但看那熟睡的程度仍可以看出他疲倦極了。
他是她認識的那個只愛賽車、隨便什麼都不在意的紈褲子弟孫世祁嗎?
不就是因為氣她、恨她,才把她抓到這個離台灣千里之外的無人島來想要報復她的嗎?
那又何以這般夜以繼日地悉心照顧著重感冒的她?
他的行為實在矛盾得令人發噱。
她以輕得不能再輕的力道撥開覆在他額前的髮絲,只是這樣,真的只是這樣,她已經覺得好滿足。
她其實好早就明白,這個男人是真心誠意在愛著她的。
可是愛情儘管甜美,但愛情的保存期限是誰都說不准的。等到不愛了,誰會先被毀滅呢?
他明明有著大好前程,為何非要和她這種不吉、且背負數十條詐欺罪的女人苦苦糾纏呢?
唉!
她深深地歎著氣。
孰料,竟驚醒了他。
他該死地對她露出迷人的笑容,伸手摸著她的額,露出孩子般得意的神情。「嗯,燒退了。」
她握住他的手親吻著。
他驚訝地望著她。
她抬眼,美麗的眼睛中滿是迷濛。
「吻我!」她像微風拂過臉龐那般低語著。
他起身,環著她的腰,俯身覆上她柔軟的唇。
因為早已愛上他,卻又不敢放手去愛;想對他好,可又深覺不因該,她的心矛盾得幾乎要裂開。
所以,在還能見面的時候,她忍不住,她就是忍不住想把握些什麼。
因此她極盡所能地挑逗他。她不在意他能多亢奮,她任意地在他身上狂妄又放肆地點著野火,直到他身體緊繃,狂吼一聲,進入了她。
丁品臻一點都不後悔。
因為她知道,剛剛兩人合一,同時達到的高潮,將來可能是他們曾經愛過的證據,也是唯一的共同回憶。
所以她儘管嘴裡不能說愛他,身體卻可以對他毫不保留。
事後,孫世祈當然感到無比滿足及舒暢。
但對她的心意,他卻依然感到極度困惑。
他不明白,她何以忽然如此熱情及主動?
其實認真想來,他始終不明白她。
兩人一路走來,他對她除了喜愛,從不曾有機會弄清楚她腦袋裡究竟在想些什麼。
如果說她單純只是想敲他一筆,何不在還是孫太太身份的時候把握機會很刮他一筆?
如果她是為了放長線釣大魚,何以會把所有他可能找到她的線索都給斬斷?
她之於他,從來是個難解的謎團。
她伸手玩著他的胡茬。「我幫你刮鬍子好不好?」
「你會嗎?」
「試試看。」
在浴室裡,他拿電動刮鬍刀給她,她卻搖搖頭。
他只好翻出刮鬍刀撞上新刀片遞給她。
接過刮鬍刀,她眼露凶光望著他,陰森問道:「你怕嗎?」
「怕什麼?」他笑問。
「我沒替人刮過鬍子喔。」
他拉了張椅子坐下來,很堂堂正正的。
「凡事總有第一遭,來吧。」
她只好在他臉上拍上很多泡沫,然後有些緊張地慢慢刮著。
第8章(2)
不久,一張乾淨俊逸的臉龐在她手裡重現。
「好,我現在要刮鼻子下面了喔。」她先是吁了口氣,接著拿著刮鬍刀繼續說道。
她小心翼翼地避免傷了他。
可還是聽見他叫了一聲,迅速站了起來,照著鏡子。
然後他們同時看見了——
血,從他唇上流了出來,很快便染紅了下巴。
他愣在原地,從來她手裡的刀都是向著敵人的,怎麼會劃在她心愛的男人臉上?
世祁低頭扭開水龍頭沖洗臉,然後從櫃子底下抽出一條白色毛巾摀住,走出浴室拿藥箱,然後上藥。
五分鐘後,她才從浴室走出來,望著窗外點了一根煙。
「也給我一根吧。」世祁在她身後緩緩說道。
她轉身,見他臉上的傷已經擦好藥,貼好透氣膠帶,面帶笑容的說著。
他竟還笑得出來!
她拿出刮鬍刀對他說道:「孫世祁,為什麼你總是學不會教訓?只要是會傷害自己的東西你都不應該將它交到別人手上。」
世祁斂起笑容。「比如什麼呢?」
「比如這把刮鬍刀,比如金錢,比如……」她竟說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