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多月?
那……會不會是他的?
不!
怎麼可能這麼巧,他們就只有那麼一次,但萬一……是呢?
「我派人查過,丁小姐最近犯的案子就是我們這一樁,自她得手之後,便沒有再接新案子了,我還聽他們這個圈子的人說她從不交男朋友,所以……」福伯就此打住沒再說下去。
「所以,你認為那是我的孩子,是嗎?」
「少爺,我只是認為有這個可能性?」
「要是她否認?」
福伯沒有說話,因為這就不是管家能處理的範疇了。
他忽然想到——「她沒有可能把孩子拿掉?」
「應該不會。真要拿,她應該早就拿掉了才是。」福伯分析。
「老實說,福伯,這真是件棘手的事情。丁品臻從來不肯承認對我有意,卻又偷偷懷著我的孩子,這個女人是不是不把我弄瘋她不痛快?真不知道我哪裡得罪了她,她要這樣子耍我!」
「少爺,我們總會想出法子來的。」
「不,你不懂,她有種飄忽的性子,你永遠猜不到她的下一步要怎麼走,對她,我已無計可施。」
「我知道有個人和丁小姐有相同的氣質,也許她能替少爺想個好辦法。」
世祁幾乎是熱切地追問道:「誰?」
「老夫人。」
「奶奶?」
「是的,只要老夫人出馬,這件事一定可以得到圓滿解決的。」
「那我們現在就去見奶奶。」
「但是少爺,您頭不痛了嗎?」
「為了我那個還沒出世的孩子,不知道痛了。」世祁說道。
第10章(1)
經歷過這些日子裡發生的點點滴滴,丁品臻深深體悟到,世道原是公平的,她若負了人家,早晚是要還的。
所以,她決定退出江湖。
她找來麥克李,交代他要想盡辦法替兄弟們漂白,還必須在三年內把公司轉型為正派經營的公司。
「但是老大,這太難了吧?你都做不到,我怎麼會有辦法?」
「我就知道你這沒出息的東西會這樣說。喏,這是我花了兩個月替你作的企劃案,以後公司就經營這三種業務,當然利潤可能沒以往好,但努力做,我想,要讓兄弟們維持一家溫飽是絕對不會有問題的。」
麥克李照著企劃案念著:「水果業、殯葬業及誦經團。」
麥克尖聲鬼叫:「老大!你是認真的嗎?」
丁品臻拿起菸灰缸。
「老大,別敲,我知道你用心良苦,但是這些事情兄弟們哪會啊?」
「我已經把老師都找齊,學費也付清了,上個禮拜找不到你,所以就先派康林、阿標及秀卿去學了,接下來你要盯著大家把功夫學好,不要鬆懈了。」
「啊我們這樣貿然踏進去這個圈子,要是被原本這些業者排擠,那我們怎麼辦?」
「我們是第一次轉型嗎?」
「不是。」
「我那時候怎麼說的?」
「該殺就殺,該砍就砍。」
「當年的豪氣還在嗎?」
「老大,跟你說,你不要跟別人說哦。自從結了婚以後,跟以前比真的有比較怕死了哦,你會不會笑我沒種?」
丁品臻重重拍著他的肩膀。
「胡扯!兒子都生出來了,怎麼會沒種?」
話是這樣說沒錯,可他還是有說不清的憂慮。
「但是老大,我們這幫人,真的可以嗎?」
「你這是在懷疑我嗎?」丁品臻抬起一隻腳,踩在他面前的椅子上,一臉剽悍地看著他。
「好啦,誰叫你是老大,我當然得聽你的。那老大你自己有什麼打算沒有?」
「我打算把這家店收一收,到比較鄉下的地方賣牛肉麵,要是你們餓了或是受了委屈,一方面可以餵飽你們,一方面也可以聽你們靠夭,必要的時候幫忙出點主意。」
「喔,老大聽你這樣說,我就放心了。我還以為你要永遠離我們遠去,撒手不管世事了呢?」
丁品臻敲著他的頭。「敢情你以為我是駕鶴西歸去了嗎?」
「哈哈,哈哈,聽起來真的有點像哦。」麥克尷尬的大笑了幾聲。
***
安頓好弟兄們,她開始準備搬家的事情。和老媽討論過後,母女倆決定搬回丁超然娘家台中清水賣牛肉麵。
只是,等買好一棟透天店面,搬到清水,她還是一天到晚狂吐,所以店便一直延宕著沒開張。
因為無聊,母女倆只好一天到晚看電視、報紙和雜誌。
那天黃昏,她們兩個看完偶像劇,丁品臻起身去飲水機旁倒了杯水,打算喝完水就要去洗澡,忽然聽到媽媽在電視機前自言自語:「真是夭壽喔,這些男人真是吃飽撐著沒事去賽車幹嘛咧,想想這些有錢人真是有錢無處花拿命開玩笑,也不必這樣嘛。哇,是我們台灣的動力汽車的少東耶……」丁超然的碎碎念還沒完,突然聽到匡噹一聲,玻璃杯掉到地上的聲音。
「我的大小姐,你是怎麼搞的……」丁超然回頭,看見品臻像鬼一樣白的臉,嚇得起身把品臻拉到椅子上坐下。「品臻,你怎麼了?快告訴媽,是不是哪裡不舒服?為什麼發抖呢?」
丁品臻沒回話,她拿起桌上的遙控器,轉到新聞台,果然看見今日頭條新聞便是:動力集團少東亞洲賽車失利,在終點站前一百公尺處翻車,奪冠夢碎,目前性命垂危。
她像是不滿意這樣的新聞報導似的,手裡的遙控器像得了強迫症似地不停轉台。
整個有線、無線電視台全轉了一輪,所有的答案都大同小異說他被緊急送醫,目前生死不明。
她攤坐在沙發上。
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
丁超然看著品臻那哀痛至深的表情,再笨也能從最普通的狀況中歸納出結論,何況她也在紅塵打滾了這麼多年。
她拿起桌上的菸,原要點火的,想到品臻有孕,只好叼在嘴上,過過乾癮。
把打火機往茶几上一丟!她問:「那個送醫的傢伙是你肚裡孩子的爸,對吧?」
品臻靜默著沒答話。
丁超然拿起茶杯用力一摜,怒咆:「丁品臻!你他媽的也太過份了!我好歹當了你三十年的媽,就算沒功勞,老娘總有些苦勞吧?你給我惹這麼大一樁事,你講都不講,屁也不吭一聲,難道真當我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