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晨,他要出門前讓小廝前來通報,問她是否同行,但小廝來時卻刻意強調他的主子要去風月場所談事。
這回,她沒厚臉皮跟去,只是靜靜待在易慕秋臨時撥給她的院落。
她以為自己可以做到眼不見為淨,可是腦海內卻時不時出現他與女人糾纏的畫面,一顆心也跟著酸澀起來。
該死的,她應該跟去的,可偏偏她就是沒勇氣。
原來,守在一個不愛自己的男人身邊,真的不是一件簡單的事兒。
突然間,前頭的銅鏡映出一抹人影,那人影熟悉得敦巴迎雁驚喘著,一顆心驀地吊上半空中。
大哥?!大哥怎麼來了?!
纖細的身子急急站起,撞倒了案上的銅鏡亦無所覺。
「你果然在這裡。」
「我不回去!」還不等巴洛君說明來意,巴迎雁已先一步說道。
「妹子,你在這兒做啥?」好好一個黃花大閨女,就這麼莫名其妙不見了,本來他和爹娘滿心擔憂,以為她又教惡人給擄走。
派出了無數人馬,可怎麼也沒有下落。
正當他們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平素伺候她的丫鬟凌雲卻幾度欲言又止,讓他瞧出端倪,開口逼問,凌雲卻說妹子可能跑到易家來了。
這怎麼可能?
易巴兩家別說平素沒有交情,更有世代仇恨,雁兒之命可能跑到這裡來?
直到凌雲連忙將她所探知的事相盤托出,自從那時巴迎雁被人偷出府,又安全回來了,可卻像是變了個樣,不再愛笑,彷彿心中總是煩心著。
這話若是旁人說起,他興許不信,可凌雲與巴迎雁雖名為主僕,卻情同姐妹,她的話,即使只是臆測,多少也帶點可信度。
雖然還未從妹子口中證實這事情的來龍去脈,但急著找妹子的他,此刻已帶著將信將疑的心情,悄探易府,沒想到竟然真給他找著了人。
看來凌雲那丫頭說的話有幾分真實,想到這裡,巴洛君的心卻沒有找著妹子的喜悅,反而沉甸甸的。
「大哥,我真的不想單憑媒妁之言就嫁給一個素未謀面的男人。」巴迎雁語氣堅定地說道。
就是因為這樣,所以她悄悄離了家,可偏偏爹娘因為一朝被蛇咬,總在她身旁安排許多護衛,逼得她只好央求凌雲幫她離府,否則她連寸步也離不開巴家。
好不容易凌雲才勉為其難答應,在她偷偷溜出了巴家後,便帶著破釜沉舟的決心賴在易慕秋身旁,只為求得一次機會。
「就算如此,你也不必躲到易家來,你跟大哥說,大哥不會勉強你的,更何況你也得給大哥一個機會,至少見見大哥為你安排的夫婿,再下斷言吧!」面對巴迎雁的固執,巴洛君試著好聲好氣低聲勸著,「段家公子是個人才,在聽過媒人婆對你的描述後,亦對你讚譽有加,是個不可多得的好對象。」
這些日子,為了怕壞了巴迎雁的名節,她失蹤一事對外密而不宣,自然那些說媒的媒人婆們對此也不知情。
在經過前些日子媒人們頻繁的往返,他和爹終於決定要將巴迎雁遠嫁大理,那段家公子聘禮一出手便是洋洋灑灑成箱奇珍異寶,對巴迎雁更是讚譽有加,如此願意為巴迎雁一擲千金的男人,必定也會好好疼惜她,怎樣也好過易慕秋這嗜錢如命的巨賈。
無論如何,他一定要趕在消息洩露出去之前,將巴迎雁帶回巴府,免得錯過這段好姻緣。
「大哥,我只是想給自己一個機會,我已經愛上易慕秋了。」
「胡說!」巴洛君聞言冷喝,一張臉烏沉沉的,滿是不悅,苦口婆心說道:「雁兒,你該知道你可是咱們家的心頭寶,爹娘和我絕對不會將你許給一個對我們巴家有著深仇大恨的男人。」
「我知道大哥和爹娘都疼我,可是我不要與一個我不愛的男人過一輩子。」她很清楚她的家人是怎麼想的。
大理段家她是聽聞過的,若她真嫁去段家,以大理段家的時勢,再加上巴家的產業,放眼這整個江南的商場,將會成為他們的天下,而爹和大哥總認為只要富貴榮華,就是女人一生的聿福了。
如果三年從則她的人生沒有出過那樣的岔子,不曾有邂逅的相逢,不曾淺嘗心動的滋味,或許她會任憑爹娘的安排,嫁給他們為她精心挑選的夫婿。
可是……造化弄人呵!
易慕秋就這麼莫名闖進她的生命之中,不僅僅是將她的人偷了去,也在不知不覺間將她的心偷去。
人人都說他在當官時是個唯利是圖的貪官,在經商時是個錙銖必較的奸商,可她卻認定那藏於冷漠之後的,是個孤獨的男人。
他渾身是刺的模樣讓她心疼,這世間對他並不友善,所以她想愛他,想給他一丁點的溫暖,更想長伴他左右。
無論如何毀譽參半,她只認定她眼中的他,其實骨子裡是一個溫柔的男人。
「妹子,你相信大哥,我為你找的男人會愛你敬你,休說你的容顏,就憑著巴家的顯赫身世,除了易慕秋之外的任何一個男人,都會珍視寵愛你一輩子的。」
「大哥……」無奈地低喊一聲,雖然明知大哥不會懂,但只要一想起自己竟為家人累積財富的一顆棋子,巴迎雁的心忍不住往下沉去。
不要,她死都不要!
「不論大哥怎麼說,我是不會嫁給除了易慕秋以外的人為妻的。」
她果斷而堅強的說道,巴迎雁明知巴洛君不會因此死心,但必要時,就算要她挑明一千回、一萬回,她也在所不惜。
「你明知他與咱們巴家世代糾葛,你以為他會善待於你?」
「他會的!」當年他雖然將她偷了去,可卻細心照顧她這個生了病的囚犯,他不但善待她,還將她安全還給巴家。
衝著這一點,她始終相信他是一個刀子嘴、豆腐心的男人。
「你……」好說歹說了這一番,但見巴迎雁還是這般固執,巴洛君額際的青筋因為氣怒倏地浮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