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麼特別的。」傑魯輕描淡寫的試圖一語帶過。
於妍深思的望著他,心裡有些莫名的複雜情緒,她不希望他是貴族,如果真是這樣,他們的身份相差太懸殊了,她應該要疏遠他才是。想是這麼想,但胸口一陣悶痛提醒她不知何時已付出的情感已無法收回;她決定裝作若無其事。
意識到她的退縮,傑魯不禁對自己一時的口快而自責,明知她如此聰慧,實在不該在她面前露出任何蛛絲馬跡,但已出口的話無法收回。「可以告訴我,你的想法嗎?」語氣近於哀求,他已經開始漸漸看清自己對她的感情。
「我只是在想該寫些什麼。」於妍隨口說個理由,沒關係,也許自己是一廂情願,傑魯也許只是將她視同一個妹妹或是朋友而已。她痛苦的承認,自己真的喜歡上傑魯了,早在第一眼見到他、還有他的作品時;然而自己身上所背負的秘密,使她不敢奢望,如果她是清白的,那麼她還可以無愧的與他相戀,但是……
也罷,於妍絕望的想,畢竟自己無法在這個時代久留,這個秘密可以阻止他對她心動,如此,受傷的就只有自己,傑魯將可全身而退。
傑魯清楚的看到她美目中流露的哀愁,他忍不住走至於妍身側,強勢的一把將她擁入懷中,「別再想了,不管你在想什麼。」他霸氣但柔聲的命令著,因為她的表情令他極度心疼。
於妍忍不住輕聲啜泣,她真的好害怕,怕當她說出真相時他鄙夷不屑的目光;以往她總是以活潑的外表包裝自己,絲毫不敢露出一些自卑自憐的情緒,她怕被排斥、被議論,那種不管到哪裡都會有的同情目光和指指點點,她已經不想再經歷一次。有誰知道她活潑的外表下其實有顆千瘡百孔易碎的心呢?
「別哭,好嗎?」傑魯加重手臂的力道,將於妍緊緊圈住;她為什麼要哭?他們方纔的話題不是他的出身嗎?然而依她的模樣看來,似乎是由於自身的緣故才哭的,難道她有什麼不可告人的事嗎?但目前的情況似乎不容他多問。
「乖,明天陪你去打雪仗好不好?」既然如此,就找些新鮮的事來轉移她的注意力,他實在不忍見她流淚,一顆心揪得死緊。
她在他懷裡用力搖頭,眼淚鼻涕擦了他一身。
「你報仇啊?我和你無冤無仇的,衣服也沒惹你,怎麼弄得我一身……」傑魯無奈的看看身上無辜的衣服,不知該哭還是該生氣。
「活該!」於妍悶聲說,她實在不想抬起頭來;在他面前失態令她覺得有些窘,而她的情緒一向來得快、去得也快,即使是令她痛苦十幾年的「那件事」,她也已習慣在短時間內控制自己的情緒。
對她的蠻橫,傑魯不以為意,他反而高興她終於又恢復到以前的模樣。
「起來吧!」他想換下身上的髒衣服。
於妍再搖頭,伸手抱住他;在他懷中,有種安心的感覺,就算他不喜歡她,就算兩人不會有結果,她仍打算要「製造」一段美好的回憶。
「乖嘛!至少讓我換件衣服。」對她第一次主動抱他,傑魯不禁竊喜。
「原來衣服比較重要。」於妍立刻鬆手,離他遠遠的,但又隨即靠近,拉起他衣服下擺用力擦臉。
「你又做什麼?」傑魯哭笑不得的看著她的動作。
「擦臉啊!你沒看見嗎?」於妍故作優閒,正經八百的回答。
傑魯見狀,忍不住苦笑搖頭。他換上乾淨衣服後,擰一條熱毛巾,正要為她擦臉,卻看見於妍早在餐桌前打起盹來,她果然是累了,他會心一笑。
然而當熱毛巾一碰上臉頰,於妍立時睜開惺忪的睡眼。「不要吵啦!」她的語氣像是在趕討人厭的蒼蠅。
傑魯失笑,輕柔的拭淨她粉嫩的小臉,然後將她抱起,輕手輕腳的放在臥室的大床上,轉身欲離去。
「別……」經過一翻搬動,於妍被驚醒,正巧看見傑魯欲離去的背影,連忙伸手抓住他的衣角。「這床這麼大,我們可以一起睡,不會碰到的。」經過今天一整天的進進出出,她明瞭這石屋大是大,但也只有一房一廳。像她這樣反客為主的佔用唯一的床,令她心中有絲不安。
「你相信我?」除非她認為他不是男人,否則怎能保證不會發生什麼。
「睡沙發不是很不舒服?」對他的問題她避而不答,張口打個呵欠。
但美人在側,只能看不能動也是一樣痛苦啊!傑魯不禁苦笑。
「隨便你吧!」於妍揮揮手,翻個身就睡著了。
看她那副毫無心機的模樣,傑魯發現好像只有自己多心而已!難道是自己的魅力不夠,引不起她的戒心,他歎口氣躺在她身側,也許是由於床鋪的下陷,使得於妍向他這邊靠過來。傑魯認命的伸手擁住她,無奈的卻因身體發熱而一夜不能合眼。
第4章(2)
一張極為熟悉的臉向她微笑著,那笑容中包含著慈愛、親切及鼓勵;她彷彿又回到小時候,歡天喜地的奔向他,但那張臉卻在下一刻轉變為邪惡猙獰,四周在一瞬間陷入黑暗,他變成一隻醜陋的怪獸對她張牙舞爪,她心中的喜悅被滿滿的恐懼取代,他要來了,他愈來愈接近了,她心中不斷的有個聲音在對她如此說,而恐懼感也愈來愈高,黑暗中只見怪物的身影愈來愈大,愈來愈近,逐漸向她壓下……
於妍睜眼坐起,全身的冷汗及心中鮮活的懼意,和靜謐的夜形成強烈的對比。
只不過是個夢罷了!她試圖理智的說服自己,卻控制不住因恐懼而發抖的身軀。
一隻溫暖強壯的手伸過來攬她的肩,是傑魯。她心想大概是床的輕微震動吵醒了他,卻不知他徹夜未眠,此時正以關切的眼神看著她。
「怎麼回事?做惡夢嗎?」
思及那個夢,於妍忍不住全身輕微戰慄,「沒事,只是一個……夢。」她有些遲疑,卻仍努力的微笑,企圖掩飾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