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美人戀飛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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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頁

 

  「我睡不著……」軟嫩的聲音,飄在寒凍的空氣中,落入他的耳中,帶著怯怯的問:「你不能進來陪我一下嗎?就像是以前一樣?」

  那聲輕問,幾乎帶著懇求,教他心頭微緊。

  可是她己經芳齡十三,不再是八歲的女娃兒,甚至己經來潮,都能嫁人了。男女終究有別,要是沒有重要的事,他不該再進她的房間。所以,他只是垂眼看著那朵小花,淡淡的說道:「夜 己深了,屬下進房,於禮不合。」

  她又沈默了。

  一會兒後,衣衫的窸窣聲再響。羅夢沒有死心的乖乖躺回床上歇息,反倒是下了床、披上衣裳,走到門邊。

  然後,門開了。

  清幽的香氣襲來,如芙蓉般柔軟的裙擺,隨著蓮步輕移,終於停在沈飛鷹的面前,蓋住那朵他注視己久的小花。

  十三歲的羅夢,比起十二歲的羅夢,更加美得如夢一般。

  廊上的燈籠光暈下,她昂著小臉,紅唇輕抿,絕美的容顏帶著從不讓外人瞧見的惱火。可是,即便是生氣,她也是美的,美得讓人心疼且緊。

  望著眼前的男人,她無法移開視線,不論是眼裡,還是心裡,滿滿都是他的存在。

  今年他就二十一歲了,她親眼瞧見,他在練武場裡練武時,藏在長衫高袍下,虎背熊腰的結實男性身軀,不比同堂裡的鏢師們遜色。

  他原本己經練成精湛的劍法,卻因為她而廢了。她深深記得,他為她擋刀的神情,沒有絲毫的猶豫,為了不讓她擔憂,神情不露半點痛楚,反倒還先探看她是否受傷。

  雖然,無法再施展劍法,可是他不曾因此荒廢武功,比起大風堂內所有人,他練武總練得比誰都勤。

  勤能補拙。

  他利用為她守夜時,修習內功,將內家功法練到了,超乎他這個年齡該有的境界,爹爹說他是練武奇才,唯有她知道,他是花費了多少心力。

  就因為如此,她才不想讓他在這兒吹風,要他進門歇歇,但是他卻頑固得像顆石頭般,教她好生氣惱。

  原本,羅夢想仗著堂主千金的身份,對他下令。可是,當她走到他面前,瞧著那張熟悉的臉龐,氣卻又莫名的消了。

  唉,其實啊其實,她該氣該惱的是自己。

  他哪有什麼錯呢?

  打從一開始,就是她不願意,讓他卸下職務。

  明明她就是可以,要求爹爹換人輪替,讓他休息的。可是,只要一夜沒有他在門外守著,她就難以成眠,任何人都不行,非得是他不可……

  「小姐,夜深了,你該早些歇息。」罔顧她的注視,他面無表情,好整以暇的說著。

  她動也不動,不肯聽勸,軟軟的嬌聲說道:「我睡不著,你陪我坐一會兒,好不好?」

  表面上是問話,但是不等他回答,她己經回身,斂裙在門前的石階上坐下,仰望著前方在月下綻放的白梅。

  梅花的時序己近尾聲,朵朵的花兒幾乎落了一地。

  夜風又來,吹落幾朵白梅,揚起她的長髮,她單薄的衣衫,抵擋不住春寒,白嫩的小手拉緊外衣,嬌小的身子瑟縮著。

  沈飛鷹還是不動如山。

  望著不斷落下枝頭的小花,羅夢只覺得心頭莫名難受,一時之間,吹來的寒風好似又變得更冷了。她不自覺伸手,接住飄轉到身前的花辦。

  小手接著了花,卻讓寒風灌進衣襟,她冷得直打哆嗦。然而,下一瞬間,一股熱氣從旁而來,替她擋住半邊的風。

  羅夢心中欣喜,轉頭看著,終於願意坐下的沈飛鷹。他還是沒有瞧她,黑眸望著茫茫夜色,臉部線條比先前更冷硬。

  只是,他的動作,不但暖了她的身,也暖了她的心。

  她將手中的梅花,送到他面前。「喏,幫我拿著。」

  毫不遲疑的,沈飛鷹伸手,任她小心翼翼的,將嬌柔的小小花兒,放進他的手中。

  盈白的梅花,在他黝黑的掌心裡,顯得好小好小,襯得他掌中的傷疤,更加醜陋。

  她心頭一緊,不自覺以指尖,輕撫著那道幾乎撕裂手掌的傷。

  「現在,還會疼嗎?」她悄悄的問。

  「不。」他吐出一個字,又將手縮了回去。「多謝小姐關心。」

  那木然的神情,教她頓時黯然。她自小聰明過人,總能猜透旁人的心思,卻無法拿捏他的一丁點兒思緒。

  爹爹說,他自稱屬下,是因為要來報恩。但是,他已經報過恩了,老早救過她與爹爹無數回,根本不欠什麼了。

  她應該要告訴他的。

  可是,她沒有說,甚至還想著,反正他己無家可回,大風堂也算是他這只飛鷹的落腳處,就這麼永遠待下來最好。

  這念頭,好任性。

  但是她無法遏止,希望他留在這兒久一些、希望他待在身邊多一點。這種渴望,愈來愈深切,讓她僅是這樣瞧著他、靠近他,也會心兒狂跳……

  「今晚的月色真美。」她說著,言不由衷,想引他說話。

  沈飛鷹卻保持沈默,沒有答話,但是也沒有起身。

  梅花的花季己盡,粉色的桃花卻準備開了,枝頭上已有些許花苞。她知道言語無用,於是拉緊披在身上的外衫,在花前月下,輕輕靠上他的肩頭。

  他微微一僵,可是她沒有退開,也沒有靠得更近,只是輕輕打了個呵欠,悄聲的低語。「我累了,你借我歇一歇。」

  這小小的要求,帶著心機,卻也透著真心,教人難以推拒。他身體僵硬,瞧著前方月色,薄唇輕抿,劍眉微擰。

  沈飛鷹太明白,不該讓她這般靠著,可是她在床上輾轉了大半夜,如今枕著他的肩頭,不過才一會兒,竟還真的睡著了。

  這一回,她不是裝的。

  他能夠感覺得到,她變得深而綿長的氣息、感覺她軟綿的嬌軀萬分放鬆,不帶任何心機的偎靠著。

  早些年,他還能摸清她的思緒,可是這陣子,他卻愈來愈難以辨明她的想法。

  她說的話,總假假真真,真中帶假、真中有假,教人捉摸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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