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番話透露出她的善良與體貼,卻也透露出她對自己是多麼的不看重,寧可自己受一點委屈與傷害,也不希望他生氣動怒、為她挺身教訓張虎和王彪那兩個不知輕重的傢伙。
雷翼風輕歎了聲,說道:「蝶衣,你實在是太善良了,這樣處處為人著想,對你有什麼好處?」
她進「鐵雲門」的日子雖然不長,但就不止一次地表現出為人設想的善良心意,不難想像過去她肯定也總是習慣這樣體貼別人、委屈自己。
為什麼她就這麼不懂得多疼惜自己一點?像她這麼纖細善良的人兒,值得好好地疼惜和保護呀!
想著孟蝶衣孤苦無依的身世,想著她身邊從來就沒有人可以挺身為她遮風擋雨,雷翼風的胸口就掀起一陣強烈的憐惜,有股衝動想要好好地保護她,不讓她再受到任何的委屈……
「好處?為什麼一定要有好處呢?」
孟蝶衣清脆的嗓音打斷了雷翼風的思緒,而一意識到自己剛才閃過腦海的念頭,他不禁愣愣地望著她。
過去這二十多年來,他都只專注於習武,除了武學之外,設有什麼可以挑起他的興致,不僅他從不曾對哪個姑娘家付出過關心,更從不曾如此渴望地想要好好保護一個人。
然而……這個才出現在身邊沒有多久時間的姑娘,竟然就讓他產生如此強烈深刻的念頭。
究竟他是純粹被她的善良給感動、純粹同情她孤苦的身世,還是比那些情緒更多、更深一些?
雷翼風一聽也不聽地望著她,試圖找出答案。
孟蝶衣仍偏著頭專心在思忖他的問題,過去她做任何事清之前,從沒有想過要衡量自己能夠得到什麼好處嗎?
她想了一會兒,最後輕笑道:「有啊!當然有好處!那就是——讓別人開心,自己也會開心呀!」
想著過去她盡心地照顧姥姥,還有偶爾在街上對需要幫助的人伸出援手,看著別人因為解決了困難而露出微笑,她也打從心底感到欣喜。
想著自己有能力去幫助、照顧別人,那份愉悅滿足的心清,難道不是對自己最大的回抱嗎?
孟蝶衣漾開了笑容,由衷說道:「儘管我的生活並不富裕,但是我擁有幫助別人的能力,那讓我覺得自己一點兒也不貧乏,因為我的心是暖的、是滿的、是充滿歡喜的!」
第3章(2)
她的回答深深撼動了雷翼風的心,而從她那真心的笑容,看得出這番話確實是她的肺腑之言。
一種難以言喻的感動,在雷翼風的心底蔓延開來。
她真的是一個相當特別的姑娘,有著純淨善良、溫柔美好的心靈,讓人打從心底感到溫暖。
「往後,若是再有人欺負你,別一味地隱忍,儘管告訴我,我會站在你這邊保護你的,知道嗎?」他開口叮嚀,就怕她又讓自己受委屈。
「知道了,謝謝大師兄。」孟蝶衣真心道謝,而那種受人保護的溫暖感覺,也讓她唇邊的笑意更深了。
雷翼風望著她,就見那抹溫暖燦爛的微笑,讓她整張臉都亮了起來,也讓他的目光沒法兒從她的臉上移開。
儘管她的頰上有著一片明顯的傷疤,但是此刻在他的心日中,沒有人比她還美好,尤其是那雙帶笑的眼眸,深深吸引住他的視線。
當兩人的目光交會,孟蝶衣的呼息一窒,心跳忽然亂了節奏。
她不知道大師兄為什麼會這樣凝望著她,而他那雙深邃的黑眸此刻看起來宛如雨窪具有魔力的幽潭,深深吸引住她的目光、她的心神……
她的心忽然間劇烈狂亂地跳動,一下又一下重重地撞擊著她的胸口,讓她的心緒紛亂,美眸更是流轉著不自覺的柔清。
雷翼風一瞬也不瞬地望著她,灼熱的目光從她那雙似水的眼游移到她秀挺的鼻,最後落在她的唇上。
那兩抹嫣紅看起來是那麼的柔軟溫潤,他不禁好奇著它們嘗起來的滋味,是杏會如他想像中甜美……
一意識到自己的遐想,雷翼風不禁在心中責罵著自己。她是這麼的單純善良,他卻悄悄懷著這樣不軌的心思,實在是太不應該了!
他收斂心思,開口說道:「好了,我該去看那兩個傢伙有沒有好好地練武,你自己小心點兒,只要別再碰到傷口,應該很快就會好了。」
「我會小心的,謝謝大師兄。」
孟蝶衣目送著雷翼風離去,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視線之外,她狂亂的心跳還是久久無法平復,而胸口那陣強烈的騷亂坪動,讓她想忽視也難。
怎麼辦?她好像……好像對大師兄動了心,但這是不應該的呀!
她可沒忘了自己混進「鐵雲門」的真正目的,一旦她順利取得那支定情木簪之後,就該離開了,她實在不該把心遺落在這兒的。
孟蝶衣咬了咬唇,在心中不斷地提醒自己該要保持理智,然而才過了一會兒,她腦中就不由自主地浮現雷翼風的臉孔,想著他對她的保護與照顧,胸中那股悸動又再度竄起。
唉,想要管住自己的心,原來竟是這麼的困難……
隔日上午,用完早膳之後,孟蝶衣返回寢房裡。
她謹慎地關起房門,接著小心地取下臉頰上的假傷疤,再取來一面銅鏡,仔細端詳自己的臉頰。
「好在沒起疹子,杏則可麻煩了……」她鬆了口氣。
過去她雖然在進城時也會貼上假傷疤,但偽裝的時間頂多一、兩個時辰,等她一返回家中就會立即取下。
自從來到「鐵雲門」之後,由於到處都可能會碰見師兄們或是其他奴僕,因此除了就寢之外,她從早到晚一直
貼著假傷疤不敢取下。
昨兒夜裡,她忽然覺得臉頰有些搔癢不適,儘管她並不是很在意白己的美醜,但也不希望因為成天貼著假傷疤而弄傷了肌膚。
何況,萬一她的臉頰因此嚴重紅腫,引起師父或師兄的注意,好心地找來大大要幫她醫治,那她豈不是就當場露出馬腳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