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唯,這是我的手!」鍾皓宇把右手放在心口,「你看到了嗎?血正從點滴的針逆流出來;如果我不把我的手舉高過點滴,血會逆流出來嗎?同理可證,我不把我的心意表達,僅是乖乖放低我的手,接受點滴滴進身體的事實,就如同我只是默默地愛著她,會有影響嗎?不會吧?」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小唯恐懼的看著血順著點滴管流進瓶中。
鍾皓宇放下右手,微微一笑,笑容中有一絲自我解嘲。「算我有自虐的傾向吧!愛情不一定就是兩情相悅,也有一廂情願的;而我正屬於後者,無怨無悔、甘心的做一個一廂情願的人。」
「為什麼你不能分一點你的一廂『情』願給我?」小唯痛苦的低喊。
「因為我不愛你!小唯。」鍾皓宇平靜的說。
心碎了,夢也醒了!小唯看著他,臉上滿是受傷的表情。她堅強的不掉一滴淚,冷靜的問:「如果你不愛我,為什麼要給我錯覺?為什麼要對我那麼好?你知道從雲端被推入谷底的滋味嗎?你知道那種心碎的痛楚嗎?」
「我很抱歉!小唯。」鍾皓宇不想再多說什麼,說他殘忍也好,說他絕情也罷,這一次,他不再欺騙自己、辜負別人,當一隻可笑又可悲的鴕鳥。
「我懂了!我終於懂了!」小唯鎮靜的站了起來,走向房門口。
「你還年輕,總有一天,你會發現你對我的只是迷戀不是愛情。」鍾皓宇在她臨去之前輕聲的說道。
她沒有回頭,只是挺直了背走出去。
鈴——
行動電話的鈴聲吸引了鍾皓宇的注意力,他拿起小茶几上的電話。「喂!我是鍾皓宇,請問哪位?」
「什麼?她在哪裡?好!請說!」鍾皓宇趕忙抓來一張紙、一枝筆。「……就這樣嗎?我馬上去辦出院,明早的飛機,好!在我家裡碰面!謝謝你!小P!」
關上電話,鍾皓宇看著紙條上的地址,覺得自己的心如同被狠狠的絞扭一般,痛得令他無法招架,究竟是發生什麼事竟讓她哭著打電話回國求救?
他坐在床沿,一次又一次的自我責備著,恨不得能取代她所受的罪。
「湘湘,大哥對不起你,大哥對不起你——」鍾皓宇心痛的低喃。
點滴仍有大半瓶,但鍾皓宇已經是待不住了,他馬上按鈴想請護士來為他拆點滴。
他必須馬上回去和小P碰頭,去航空公司拿他的機票、打理行李,而不是在這裡瞪著點滴看。
像困獸般,鍾皓宇來回在房間裡走動著,點滴架也跟著來來去去,看了就有點礙眼!
終於,他忍不住了,坐了下來,把手平放在茶几上。拔個針嘛!誰不會,自己來就好了。
他關掉點滴,拆掉固定蝴蝶針的膠帶,小心翼翼的拔出針……
「鍾先生!」護士小姐大叫一聲,跑了進來,「你怎麼可以自己把針拆掉呢?」
「我沒時間等了!我有急事!」鍾皓宇把剩下的工作交給護士小姐。
「事情再急也不能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啊!」護士把一塊酒精棉花貼在他正在流血的手背上,「你看,都流血了呢!如果針斷了怎麼辦?」
「護士小姐,現在我可以辦理出院嗎?」鍾皓宇沒空聽她的嘮叨,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
「當然不行啦!」護士小姐疑惑的看著他的動作,「你在做什麼?鍾先生?」
「我要走了!護士小姐,我會請我的朋友過來打理一切,拜拜!」鍾皓宇把行李扛到肩上,便擺擺手瀟灑的走了。
「喂!鍾先生,你別走啊!」護士小姐追了出去大叫著。「誰來攔住他啊?他要走了!」
當然沒有人能攔住他,鍾皓宇很快的來到醫院的大門口,叫了一部計程車,把追出來的護士小姐們遠遠的拋在身後,任由她們懊惱的在原地跺腳。
***
「小P,湘湘打電話來說了什麼?」一回到家,鍾皓宇便抓住小P追問。
「她只是哭著要找你,我說你不在,她就抽抽噎噎的說要你救她、帶她回家。我看事情似乎滿嚴重的,所以就自作主張的幫你訂了張機票,還到你這兒來收拾行李。剛剛航空公司來了電話,說今天晚上飛東京的最後一班飛機有位置,你趕快準備,我開車送你去機場。」小P急急忙忙的說。
匆忙之間,鍾皓宇坐上了飛往日本東京的飛機,他身上沒帶什麼東西,只有幾件衣物、護照和他的皮夾。小P也告訴他只要有錢什麼事都好解決,還叮嚀著他,錢帶了沒?信用卡帶了沒?他真服了小P,難怪他會被叫做「奶媽」!飛機在夜色中平穩的飛著,飛向飄雪的東瀛。
第5章(1)
一大清早,何湘萍拉開窗簾,斜倚在落地窗前。滿地的銀色光華映入眼簾,灰暗的天空也彷彿因此而被照亮。
刺骨的寒意襲來,她硬生生的打了個冷顫,才發現自己沒打開暖氣,便又起身去開了暖氣。
大哥不知道會不會來?她暗自想著,還是他要陪女友,沒空來看我?
不!不會的!她很快的駁斥了自己的想法,她相信大哥不會把她丟在這裡的。
昨天,她哭了一次又一次,把自己緊緊的抱住,裹在厚厚的被窩裡,都無法抵抗那股由心底竄起的寒意和恐懼,還有那種不潔的感覺;突然間,她好希望有個人來緊擁住她,給她一些安慰。而這個人她不作第二人想,只想著皓宇哥;於是,她打了越洋電話給他,家裡卻沒人接聽,只有答錄機盡責的在工作著。於是她又打電話到工作室,是皓宇的助理小P接的;聽到小P親切的聲音,她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恐懼,便哭著要他轉達要皓宇來幫她、救她。
打完電話,她就裹著棉被縮在落地窗邊沉沉睡去,一直到剛才才醒來,沒想到一覺醒來已是清晨時分。
「伊能小姐!伊能小姐,你在嗎?」外面傳來男子的叫門聲,但是她不敢去開門,怕是伊籐弘彥再回頭。人家不是說,男人的慾望一旦被挑起後又被拒絕,脾氣會特別大,特別會記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