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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章(2)

  就在此時,殿門忽然被人重重推開,一道疾風吹亂了她散下的髮絲,她睜大朦朧的眼淚,依稀看到一道黑影出現在咫尺之前,靜默的冷冽得像一尊無言的神袛。

  朱世隆被驚擾到了,他看向來人,先是愣了下,隨即冷笑,「原來是世弘啊,有事明天早朝後再說。」

  「請太子殿下放開她。」朱世弘的聲音像寒冰般冷冽得沒有一絲溫度。

  他冷冷回道:「這個女人與你無關,她是父皇為我挑選的女人,你無權干涉我做什麼事。」

  「太子殿下是要我把最近國庫存銀逐年減少的背後原由寫成奏折,上呈給父皇嗎?」語出威脅。

  朱世隆緊握雙拳,恨聲說:「少虛張聲勢地嚇唬我。我戶部的事你管不著。」

  「是嗎?哦,原來戶部是你的,而不是父皇的?」朱世弘字字清晰,唇邊嘲諷的笑似浸透在冬雪之中,冰寒刺骨。

  望著太子的嘴角漸漸收斂了笑意和繃緊,他仍冷聲緊逼不放。

  「我數到三,太子殿下若不放人,後果自負。」在陰暗中,他的身子沒動,但是卻可以聽到金屬摩擦的聲音。「一、二……」

  朱世隆變了臉色,倏然將簡依人推開,不肯示弱地哼哼一笑,「你該不會也看上這蠢丫頭了吧?」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雖努力保持尊貴的儀態,卻掩飾不住腳步的紛亂,就這麼半走半跑地衝出了殿門。

  簡依人摔坐在榻上,她知道此時此刻自己看上去有多狼狽,她不敢看朱世弘一眼,只能用手掩著臉,在心中祈求他快點離開。

  過了好久,殿內悄無聲息,她緩緩抬起眼,卻看到他竟半跪在自己身邊,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她。

  「哭完了嗎?」朱世弘的聲音很輕,沒有嘲諷的意思,幽冷的眸子很少如此刻這樣溫柔。「要不要換身衣服,等晚宴結束再回去?」

  簡依人搖搖頭,「我要走了,這個樣子怎麼見人?」她起身,尷尬地整理自己的儀容扯著自己的腰帶,但腰帶卻纏在腰間掛著的於佩上,她越是著急,就越是扯不開,方纔的驚恐委屈也一起湧上,差點又哭了出來。

  忽然,朱世弘伸出一隻手,握住她的手腕,柔聲說:「別動。」

  她就真的不動了,呆呆的像個木偶似的,任他幫她解開了糾纏在一起的玉珮金額腰帶、任由他幫她重新整理好散亂的衣裙、任由他用憐惜的目光將她的滿臉淚痕看了個遍、任他握著自己的手,最後竟忘記了鬆開。

  「後悔嗎?」久久,他啞啞地開口,「還願意嫁給那個人嗎?」

  她咬著唇,搖搖頭,淚水不經意地又一次從眼角滑落,他伸手抹去那滴滑落來的淚珠,然後摟住她纖細的腰肢,讓她的身體輕輕貼在自己的懷中。

  「我說了,你不適合做太子妃,你卻不服氣。」他語調依舊溫柔,沒有譏諷,沒有炫耀,只有憐惜,「每個人都有自己該待的位置,那個位置上坐著的人不該是你,你勉強去做,結果只會弄得一身傷,強顏歡笑地活著難道是人生樂事?」

  她將頭貼在他胸口,低低呢喃,「你才認得我多久?怎麼知道我的心思?」

  「我在見到你的第一眼時,便知道你是個怎樣的女孩子。你知道『白髮如新,傾蓋如故。』這句話嗎?」

  簡依人愣愣地靠著他站著,這一刻,她忽然明白了自己今天為什麼一直在找他。原來不知道幾時起,她對他已經有了這樣深得好感,只是她自己都還沒有察覺時,竟被四皇子看透了。

  她仰起臉,看著他俊逸光潔的下巴,忽地一笑,「我以為你一直都很討厭我,所以才總是說話氣我,沒想到你是這麼在意我、關心我。」

  他哼了聲,「若是我不看在眼裡的人,我連一句話都懶得說。」

  「這麼說來,我要多謝二殿下的青睞了?」她破涕為笑,笑痕與淚痕交織在一起,在這昏黃燈火之下看起來嬌艷動人,惹人怦然心動。

  朱世弘得心弦也似是被什麼人撥了一下,他驀然握住她的手,「記得你我得賭注嗎?」

  「什麼?」她一時間沒有反映過來。

  「我賭你當不上太子妃。」他望著她,專注得讓她又羞澀又捨不得移開視線,「現在該把你的一隻手交給我了吧?」

  「現在不是……兩隻手都在你手裡嗎?」她輕聲哼著,臉都紅到脖子了。

  朱世弘看得心中似有波瀾激盪,情不自禁低下頭去,但剛要吻到她的紅唇時,外面傳來敲門的聲音——

  「打擾一下,有急事,現在能出來嗎?」

  他聽出那是朱世瀾的聲音,只好勉強壓住自己心中的情慾,低聲對她說:「先回前殿去,別讓世文失望。太子之事,以後我會幫你報仇。」

  「也不用報仇,我日後離他遠點就是了。」簡依人紅著臉推開他,一邊梳理著散亂的頭髮,一邊說道:「你先去忙你的吧。我聽你的,一會兒和三殿下聊聊天後再走。」

  他走了幾步,又回頭望著她,「也許我應該讓你離世文遠一些。」

  「為什麼?」她訝異地歪著頭。

  他哼道:「我不信你沒看出來三弟已經對你情根深種了。」

  她的臉一紅,低下頭揪著衣角,「那你要我怎樣?現在就走?」

  「不,就把你再借給他一個晚上。」朱世弘退回一步,將她又一次緊緊抱住,在他耳畔堅決地說:「只有這一個晚上。哦,對了,還有……」

  他從懷中掏出一條手帕,「這個還你。」

  簡依人一怔,接著認出這手帕是她上次借他包蛇膽的那一條。也不知道他是怎麼洗的?原本上面都是血污,現在卻已經洗得乾乾淨淨了。

  「包過那種血淋淋東西得手帕,還我做什麼?」她噘起嘴。

  「我倒是想流著,可上面都是花,一看就知道是女人用的,我帶著沒什麼意思。」他微笑著,別有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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