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狡狐儲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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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4 頁

 

  「我不是指這件事。」朱世文搖了搖頭,「我是指……依人。」

  「依人?」他瞳仁緊縮,「你不必將太子今日侮辱她的話放在心裡,更不用和我道歉……」

  「不是、不是……」朱世文拚命搖頭,目光死死盯著他,用盡全力才問這一句,「二哥,你是真心喜歡依人吧?」

  這句話聲音雖輕,卻比春日驚雷還要響亮。朱世弘感覺似乎被人重重一擊敲在天靈蓋上,整個人都是懵的。

  他定定地看向三弟,一時說不出話來。

  朱世文輕聲道:「你不必瞞我,我還知道依人心中也喜歡你,她心中……其實只有你一個……」

  朱世弘的手指更加寒涼,肌肉都像硬了,好不容易才擠出一句,「幾時……你幾時知道的?」

  「很早以前……」他苦笑著歎息,「在大婚那夜我就知道了。」他的目光順著二哥的衣服向下看,在二哥的腰上找到了同樣濕透的小香囊,用手一指,「那個香囊,在成親前我見依人繡過一模一樣的……」

  朱世弘隨即明白,什麼也不必說了。一個一模一樣的香囊,明明是由未婚妻精心製作,大婚之夜卻看到它掛在哥哥的腰帶上,而且一年以來,這香囊從未自哥哥的身上離開,這說明什麼?已無須多言。

  他想收回自己的手,卻被朱世文緊緊抓著,「二哥,我現在突然和你說破不是為了向你示威或什麼的,我是知道自己時日不多,所以有些話現在必須說出來,否則我死不瞑目。」

  他心中劇震地看向三弟的眼——這雙他曾以為自己很熟悉的眼,現在卻感覺陌生得讓他根本看不透。

  「你知道,我一直很喜歡依人,喜歡到不想她做太子妃,所以我親自向父皇開口,求父皇將依人賜婚給我。但我若知道二哥和她已兩情相悅,我是絕對不會橫刀奪愛的。」

  聽著三弟的敘述,朱世弘的心中只有四個字——命運弄人。如果他早一天和依人互訴衷腸,又怎麼會有這後面的變故?偏巧,那一天卻是父皇下旨賜婚的日子,讓他又怎麼說得出口?

  朱世文望他,繼續說:「二哥,我向你道歉,是因為我即便知道了真相,依然心存貪念,我想著我對依人的一片忠貞癡情,也許會使她改變心意,但是這些日子以來,我終於知道緣分不能強求,而且我這身體是無法讓她一生幸福的……所以我想求二哥答應我一件事,請替我照顧好依人。」

  朱世弘默然地感受著他冰涼的肌膚,良久之後才問:「你怎麼知道我一定能真心待她?」

  無聲地笑笑,「二哥也許不知道,這一年我與她是有名無實的夫妻,而我相信二哥也一定發乎情,止乎於禮。」

  他十分震驚,不僅因為世文和依人竟然始終沒有肌膚之親,還有就是世文竟然知道他和依人的秘密。

  「其實這不難看出來。昨天大哥對依人語帶羞辱時,二哥是那樣的衝動,這不像你……倘若你心中有鬼,必然不會以利刃相脅。二哥敢將刀逼在大哥的頸下,正說明二哥心懷坦蕩,絕無越軌之舉。」

  「你這句話讓二哥很慚愧。」朱世弘很想苦笑,卻連苦笑也笑不出來。他對依人何曾沒過邪念?只是道德廉恥之心他還是有的,但這並不值得炫耀標榜,世文如此信賴自己實是令他難以自處。

  「我若走了,依人必無所依,但她還年輕,不能孤苦一世,這深宮之中一定要有人可以讓她依靠。二哥,除了你之外,我別無他人可托付,更何況,依人本就該還有什麼心事要二哥去辦的?」

  「有!」朱世文的眼睛一下子璀璨如星子,原本緊緊抓著他的手也更加有力,「二哥,施南的未來都寄托在你身上了,不管父皇是否心甘情願,你是唯一堪當大任的人。二哥,除了幫我照顧好依人外,更要幫我照顧好這片江山!如果將施南交予大哥手裡,我在九泉之下也必飲恨!」

  朱世弘的神情堅毅,緊緊攥握住他冰冷的雙手,沉聲道:「你放心,施南的未來有你一份,我必不會讓你失望。」

  「我就知道二哥是最疼我的……」朱世文長長吐出一口氣,慢慢闔上眼,「二哥,你先回去吧,我累了,別讓外人看到你來這裡,再給你添麻煩。」

  他緩緩起身,退到殿門口,卻見依人不知幾時已經靠著殿門坐在門檻上,在昏黃的月光下,一雙手正一刻不停地編著一條五彩扇穗。

  聽到腳步聲時,她緩緩抬起頭,臉上滿是淚水。

  朱世弘默默地望著她,一隻手按在她的肩膀上,兩人相視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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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章(2)

  七天後,北平王朱世文病逝於吉慶宮,皇宮上下一片悲痛。皇帝親自下旨,將宮內外都換成素白之色,並以太子之禮將他厚葬在施南皇陵中風水最好的地方。

  下葬之日,北平王妃簡依人一身素衣,不施粉黛,親手將一條五彩扇穗放入陵寢之中,並在皇陵守靈整整七七四十九天。皇帝感其真情,特許簡依人終生常住吉慶宮,吃穿用度不降反增,待她親厚的程度,儼然已超過對自己的女兒。

  二皇子朱世弘在次年被封為常德王,巡視各地官風民情。看似大權在握,但朝中也有人說,這其實是將他外放削權,因而太子黨在皇都內更加耀武揚威起來,太子的聲勢幾乎已凌駕皇帝之上。

  一晃,又是兩年過去了……

  簡依人走到承恩宮門前時,發現宮門口的幾盆鈴蘭花開得比去年美了許多,便訝異地問:「去年這幾盆花不是都要枯死了嗎?怎麼今年倒像是吃了靈丹妙藥,突然好了許多?」

  隨侍的宮女在旁邊笑答,「是啊,去年也不知道這幾盆花是怎麼了,一棵棵都蔫蔫的,不是不開花,就是開得零零落落,容妃娘娘本說要把它們撥了,但是想起是北平王當年親手種下的,又不捨得。前不久也不知道常德王從哪裡找到幾名厲害的花匠,稍稍照料了一下。您看,這宮裡宮外的花,一棵棵都精神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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