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納言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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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頁

 

  「大納言,妳該死。」他滿腔的憂慮與驚慌經由這幾個字宣洩而出。

  「是。」不反駁,萬十八認了罪。「臣確實該死。」

  她是該死。該死的大膽逼迫皇上、大膽地在向皇上表明了她的心意之後,逃之夭夭。

  她是該死。該死的想要皇上愛她,想要當皇上的妾、皇上的妃、皇上的後,而非只是皇上倚重的大納言。

  她是該死。該死的讓自己陷入這不該發生的危險中,讓皇上為了她而擔驚受怕。

  她該死,但她卻笑了。

  柔柔淺淺的笑浮上她的唇、漾上她的眼。

  他,終於來見她了;他,終於肯見她了。

  儘管剛撿回一條命的她渾身疼痛不已,儘管多日來為他形銷骨立的她已虛弱得幾乎站不住,她仍是深深凝望著眼前的他,一瞬不瞬,就怕漏看了一眼,就怕一個眨眼,他便會消失不見。

  他氣惱地瞪著她,但摟上她的腰、穩住她搖搖欲墜身子的手勁卻無比溫柔。他理當好好地責罵她一頓,但想將她緊擁入懷的念頭卻縈繞不去。

  眼前的她,衣裳髒了、冠帽散了、髮帶散了,披散的及腰長髮圈住了她纖細的身軀與那巴掌大的臉蛋。

  此時的她,堪稱狼狽,卻奇妙地讓他移不開視線。

  「朕說過,除了朕與妳的親人之外,絕不讓他人見著妳這副模樣。」皇上的指插入她如絹的黑髮中。

  皇上的話,令她微笑的唇線加深不少。「對不住。」她確實答應過皇上,而這回是她未守住諾言。

  「妳可明白,朕對妳總是特別縱容?」他幽闇的眸裡映著她的清麗容顏。

  點點頭。這一點,她比任何人都明白,因而才會讓自己深愛上他,無法自拔。「皇上。」她情不自禁地喚出了口。

  「妳可明白,朕多麼小心翼翼地不想讓妳受到絲毫傷害?」

  「皇──」

  皇上伸指按住她的唇,不讓她說話。

  「不,妳不明白。」他稍啞的嗓中凝聚著責備、無措、驚慌、欣喜。以及那不易察覺的無奈與憐惜「妳若明白朕的用心,便不會不顧朕的意願,如同飛娥撲火般地豁出一切。」

  皇上。萬十八於心中喚了聲,盈眶的淚,只為了他話語中的愁苦與疼惜。

  「告訴朕。」他捧著她的頰,對上她的眼。「朕該拿妳如何是好?」

  「皇上……」她的淚滾落了,為了皇上那一句亂了心的「如何是好」。

  她無法回答皇上,也不知如何回答。若這輩子不能愛他,她寧願就此死去。

  踮起腳尖,她仰起唇,再一次未經皇上應允,再一次仗著皇上對她的縱容,將柔軟的唇瓣印上皇上那微涼的唇……

  ※※※※※※

  「點了睡穴了?」坐落床沿凝望大納言的皇上語氣平靜。

  「是。」照顧大納言睡下的堂紅輕聲應著。

  「傷得如何?」

  「全是瘀傷與擦傷,都已上藥,皇上請寬心。」她仔細檢查過了,也因而鬆了口氣。

  只是瘀傷與擦傷?那她這病懨懨的模樣是……「可讓御醫診過脈了?」她的身子鮮少有病痛,會如此恐怕全是為了他。

  「大納言不讓堂紅找御醫。」

  「為了不讓朕知曉?」

  「為了不讓皇上擔憂。」

  「而妳竟由著她?」皇上瞪視的眸不再平靜。

  「堂紅該死。」堂紅跪了下來。「大納言嘔血時已通報御醫前來,但大納言堅持不讓御醫診治,直說出了宮再醫治。」

  嘔血?皇上臉色一變,他竟傷她如此之重?!

  「傻瓜。」歎口氣,他疼著的心更加無法痊癒了。「越是氣朕,便越要活得好好的才有機會反將一軍,這道理妳怎會不明白?」

  「大納言現下身子狀況如何?」堂玄低聲詢問著。

  「堂紅每日皆替大納言運氣,大納言的身子已好了許多,再好好修養數日便無大礙。」

  「下回,別由著她如此任性。」皇上的無奈與寵溺雖未明言,卻讓人聽得明明白白。「她的處境與朕相同,若無法時時提防,下回也許會要了她的命。」

  「未事先檢查好馬匹與馬車,是堂紅的疏失。」堂紅自責不已。

  「鋸過的車輹不容易被發現,但快速奔馳時卻極易斷裂,對方心思歹毒,千萬要小心。」堂玄檢查過斷裂的車輹,也找著了受傷的馬伕,卻找不著那匹失控的馬。

  「這回,或許是對方在做最後的試探。」皇上望著睡著的大納言,伸手撫平她於夢中蹙起的眉頭,神情柔和不少。

  「皇上的意思是……」堂紅臉色一冷。

  「對方在試探皇上對大納言是否已真的無心也無情。」堂玄代皇上說明。「若大納言出了事,而皇上傷心欲絕,正好讓對方有機可乘;反之,若皇上無動於衷,對方也毫無損失,反而慶幸趁機拔除了皇上的左右手。」

  「朕以為立妃一事能讓對方放過大納言。」皇上似笑非笑的唇驀然揚起。「看來只是讓他們的計畫也跟著變而已。」

  「皇上有何打算?」堂紅擔憂地望著床上的大納言。

  「待大納言養好身子,帶大納言進宮來吧。」望著萬十八的睡顏,皇上的語氣已平靜無波。「朕要她替朕選妃。」

  「啊?」堂紅與堂玄對望一眼。「堂紅斗膽問皇上,皇上可明白大納言送花之意?」

  「朕明白。」他豈會不明白那代表「默戀」以及「將吾之一切奉獻給你」的心意。「正因如此,選妃之事非由大納言來做不可。」他將她的身影戀入眼眸。「只有大納言清楚朕要什麼樣的女人。」他的指輕輕撫過她微涼的唇,指尖的柔軟觸感讓他的心騷動著。

  他不明白她那蜻蜓點水般生澀的吻何以會讓他留戀、悸動不已,也不明白她那與一般女子無異的唇瓣何以能讓他愛憐、迷惑再三。

  或許是為了再度確認她帶給他的奇妙感受,也或許只是單純地受她吸引而情不自禁,他緩緩俯下身,極盡溫柔地吻上她微張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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