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納言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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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頁

 

  四片唇貼合的當下,皇上的心便陷落了。

  捨不得離開的吻落下了第二個、第三個……直至最後一個吻,落在她光潔的額上。

  他該離開了。

  明知再不離開便趕不上明日早朝,再不離開只會讓人更加起疑,他卻不想、也不願離開。

  眷戀地凝望她半晌,心下一歎,他悄然起身。

  「皇上。」堂紅跟出了房門。「堂紅該如何向大納言說明?」

  聞言,皇上停下腳步,神祇般的俊容仰望天上滿月,任月光於他臉上鍍上一層柔亮光暈,神聖,也神秘。

  不一會兒,他開口了,低緩的語調如醇酒般醉人。「妳告訴大納言,朕相信、也接受她所做的任何決定。」

  ※※※※※※

  一晚,大納言入宮了。

  不去謁見皇上,不去她的住所,而是直往後宮大女官所在之處。

  她渾身上下讓一件寬大的黑色斗篷與斗帽包得密不透風,露出的只是一張白淨臉龐。

  「大納言。」於門口靜候的大女官恭敬地福了福身。

  「打擾了。」大納言微微頷首,壓低的語調帶著一絲歉意。「今晚前來,有一事請托。」語畢,她已帶著堂紅進入花廳。

  「大納言但說無妨。」細心地關上門,回過頭來的大女官讓眼前這脂粉未施的清麗女子吸去了目光。

  平時總是以男裝示人的大納言是貨真價實的女人,這點她早已知曉;只是頭一回如此近看大納言的她方知曉,大納言的美令人屏息。

  萬十八微微一笑,纖白素手自斗篷下伸手,遞給大女官的卷軸上繫著一條紫底金邊的緞帶。

  「這是……」見著卷軸與那別具意義的緞帶,大女官愣了下,一時間未能伸手接下。

  「請大女官擇視可否。」大納言低聲說道,望著大女官的眸雖未稍移,但白皙的面頰上已染上芙蓉色。

  「下官斗膽問大納言可明白『擇視』之意?」大女官端莊的面容上透著看透紅塵的世故。

  「明白。」

  「大納言是想清楚了才來此的?」大女官再問。

  「是。」單單一個字已表明她的決心。

  望著大納言堅定的神情,大女官微微一笑。「大納言請隨小的進來。」她轉身進入內房。

  以眼神示意堂紅留守於外的萬十八,外表雖鎮定,內心卻是萬分緊張。

  她跟著進入內房,依著大女官的指示脫下斗篷,除去外衣、中衣,當身上只剩下單薄單衣時,停留於單衣上的纖白手指開始有些發顫,指尖也跟著泛涼。

  從大納言手上接過卷軸的大女官,熟練地將之攤開平置於桌案上,細長的鳳眼半斂著,淡點胭脂的唇輕抿著,她靜靜站立一旁,不催促、不急躁,只是候著、等著。

  咬了下唇,深吸口氣,萬十八鼓起勇氣褪去了身上僅存的衣裳,一絲不掛地立於大女官面前。

  「可以了。」萬十八的聲音有些飄搖。

  第6章(2)

  聞言抬眸的大女官端莊面容上多了分謹慎與嚴厲。

  她先將大納言從頭至尾仔仔細細地瞧過一遍,而後又繞著她的身看了一圈。

  「請大納言將頭髮撩起。」她站於大納言身後,看著大納言撩起長髮後露出的頸項與耳根,而後回至桌案前提筆寫下「無黑子,目波鮮澄,朱口皓齒,修耳懸鼻,輔靨頤頷,位置均適。」

  而後大女官取來量尺由肩廣、指長、掌寬、足長……等等,一一度量與記載,無一遺漏,無一造假。

  自懂事以來,萬十八的身子便不曾讓任何人瞧過。

  雖一再告訴自己同為女人無須害臊,但那消退不了的紅暈與燒熱仍是爬上了她的頰,乃至於最後幾項更私密的觸檢時,她已羞得連呼吸都困難了。

  「可以了。」大女官這一句可以了,讓萬十八喘了口氣。「大納言著衣後,請於花廳稍候。」語畢,福了身又回至桌案前提筆書寫。

  抓起衣裳,萬十八紅著臉、低下頭欲將衣衫穿上,卻瞧見自己羞赧的紅暈竟從面頰染至頸項、胸口,甚至蔓延至僨起的豐盈上……

  如此可好?萬十八有些懊惱,有些自責。

  她理該更鎮靜、更平心靜氣、更落落大方,如此羞窘的模樣,怕是要讓大女官見笑了。

  「十八失態了。」理好衣裳後,萬十八道歉著。

  「大納言乃未出閣閨女,此乃人之常情,無須掛懷。」放下筆,大女官小心翼翼地捲起卷軸交還大納言。

  接過卷軸,萬十八握卷的手緊了緊。「接下來還需勞煩大女官。」

  「此乃下官職責所在,不言辛勞。」

  點點頭,萬十八不再多言,她讓堂紅替她罩上斗篷,如同來時一般包得一身黑。「告辭了。」

  「大納言慢走。」她陪著大納言步出花廳。

  前腳甫跨出門檻,萬十八突然轉過身來。「大女官,今晚之事……」

  「下官必守口如瓶。」待在宮裡多年,她深切明白言所該言、噤所該噤乃保身之道。

  柔柔一笑,萬十八信了她。

  戴上斗帽,她刻意壓低了下巴,藏於斗帽下那巴掌大的臉蛋幾乎無人能瞧見。

  跨出步伐,她與堂紅一同離開,與來時一般悄然無聲,不讓任何人發覺。

  包括皇上在內。

  ※※※※※※※

  「皇上執意要臣選妃?」

  望著急急向他追來、不顧君臣之禮攔下他的大納言,皇上眼中閃過的先是微怔的詫異,而後是理當如此的釋懷。

  此時,帶著疏離與冷淡神情,臉上不見一絲笑容的她,他懂;幾乎抿成一直線、將氣怒攔在兩片唇瓣中的她,他懂;握得死緊而使指關節因過度用力而泛白與打顫的她,他懂。

  關於她的一切他都懂,就因如此,他才會下了那道旨。

  「大納言怒氣沖沖而來,莫非是想抗旨?」多日不見,他更加思念她了。

  一接獲聖旨便往他這兒衝來的她,身子可好些了?

  深知她性子的他,還為此刻延緩了下旨之日,刻意讓她能安心地多養病幾日,即使只是多幾個時辰,他也會盡其所能地為她保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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