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吸氣,她正準備開場,他卻先說話了。
「在我追著小燕到美國的時候出了車禍,我知道突然離開很不對,但我沒辦法,我擔心小燕會自殺。」
她自不自殺關他什麼事?難不成小麻雀的命很重要,她肚子裡、他親自種下的小生命不重要?
再吸氣,可在她開口之前,他又搶下話。不過這次他說完之後,她再沒有講話的慾望了。
他說:「那天我醉得很厲害,一直以為和自己在一起的人是你。可是等天亮清醒之後,我卻發現躺在身邊的人竟然是小燕!她告訴我,你在前一晚就送江璃葇到醫院,是我醉得太厲害,誤將她當成你,犯下不可饒恕的錯。
她哭得很傷心,我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而她在你回家之前,就開著車子跑了。」所以、因此、於是……她沒看在眼裡的小麻雀竟使出渾身解數,將她的人生搞得一團亂?
好啊,他就這麼白目,收了一隻白眼狼在身旁,不僅把主人吃干抹淨,還要主人對她say Sorry?
「我以為小燕會到公司去,本想先進公司請假,再找她出來把事情談開。我想向她解釋自己對你的感情,想讓她理解,就算我真的對她犯下了無法彌補的錯誤了,也無法為負責任而違背自己的感情。我只能在能力範圍內,給她最好的補償,至於離開你,是不在我的能力範圍內。」
說的好,這才是有肩膀、有擔當的男人。阿雪想給他拍拍手。
「既然如此,那天我從醫院回來,你為什麼不告訴我?你只要對我說出始末,我就能及時修正錯誤,讓你明白她在說謊。」阿雪直覺問,原先的怒氣早被踢到九霄雲外。
「那個時候我滿心罪惡感,對你、對她都是。我一心想著盡快把事情解決,再回頭尋求你的諒解。我飛快趕到公司的途中,卻接到小燕的簡訊,她說她想在記憶裡最美好的地方死去……我知道,她說的是美國、我們共同生活過的地方。」
「於是我回家拿護照、追到機場,發現她果真在那裡。眼看她過海關,我只好買下機票隨她上飛機,在機上十幾個小時裡,她不斷地哭、一個勁地拒絕。縱使我不斷解釋,說自己並不愛她,兩人勉強在一起,她不會幸福,可她仍堅持自己不想活了,雖然她叫我回台灣別再管她,但在那種情況下……」
他離得開才有鬼!那只麻雀吃定他心軟,說不定到這個時候,他也沒有責怪她的意思,甚至還會找借口,幫她說話。
阿雪歎氣,「後來呢?」
「出了海關,她又攔下計程車,堅持不要我跟。我無可奈何,只得搭上另一輛,讓司機追趕小燕的車子。」
「那個時候你和阿敘聯絡上,是你告訴他,你在美國,對不對?」
「對。」
「那你一定不曉得,她也發了簡訊給辦公室的同事,說她找到真愛再也不回來了。」
那個「真愛」,讓大家議論紛紛的「真愛」,讓她對他徹底失望的「真愛」,讓她疑心愛情不過是一場空話的「真愛」,只是小麻雀的手段?
她那麼聰明,竟會輸在這麼沒頭腦的事情上面。誰說愛情不會讓人昏頭?
他不說話,只是緊了緊眉頭……他果然不知情。
小麻雀啊小麻雀,女人心計用之於愛情,還真是厲害詭譎。難怪那麼多的後宮戲,一部比一部精彩、一段比一段讓人拍案叫絕。
品駽歎了口氣,繼續說:「兩車追逐當中,我那部車失控了。等我再次清醒,已經是十天以後。我腦震盪,右腿和兩手骨折,因為疼痛,醫生開了不少鎮定劑。」
等我真正清醒,能夠和小燕談話的時候,已經超過一個月了。
「我的手機在車禍當中撞碎了,加上雙手上了石膏握不住東西,所以只能請她打電話給你。我讓她隨便找個借口安撫你,就是別告訴你,我發生車禍、無法下床。」
阿雪苦笑,小麻雀那個借口還真……惡毒。
「之後呢?」
「我努力說服小燕,說婚姻是兩個相愛的人才能共同創造的奇跡。我每天重複同樣的話,告訴她,我願意將自己的公司作為補償,移交給她;我還說可以把所有的存款給她,可她什麼都不要,只要我的愛情。」
「我說,很抱歉,因為我的愛情已經全部給了你,無法給她自己所沒有的東西。」
「就這樣,她又和我耗了一個月,直到這個月,我終於說服她放下不實際的感情,也說服她說出真相。」
「阿雪是你對不對?即便醉了,但我的感覺沒有錯,那天晚上和我在一起的人確實是你不是別人,對不對?」他的眼光裡帶著希冀。
阿雪點頭,緩緩起身,緩緩走到他身邊,緩緩在靠在久違的寬闊肩膀,雖然那裡的紗布有點扎人,但……陽光依然耀眼。
「我漸漸能夠自己行動了,前兩天,我趁小燕不在,打了電話給賀青樺。」
「為什麼打給他,不打給我?」
「我想,你會因為我的不告而別而生氣。兩個月,是段不短的時間,何況我有過不良記錄,我還特別答應過你,再也不從你身邊離開,現在卻發生這種事……於是,我想從他身上旁敲側擊,先一步掌握狀況。沒想到,他卻告訴我,你結婚了,嫁給候補名單上的第一位。」他深深歎息。
「阿雪,就兩個月,你真的不能等嗎?不能等我回來給你一個解釋,等我回來把事情說清楚?你這麼不相信我?不相信我就算真的要和誰雙宿雙飛,也會與你面對面把事情講清楚?你當真認定,我是那種碰到事情只會逃避的、不負責任的男人?」
低眉,她不發一語。
「你從不相信任何人。我以為這些日子,你已放下仇恨,願意試著相信人性,沒想到……即使是對我,你也沒有基本的信任。我很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