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的對,這才是問題的中心點。她不信任人性、不信任他、不信任愛情。如果她真能真心信任,就不會讓事情演變成今天的光景。
誤會解開了,她的理直氣壯消失了。阿敘說的對,任性於她沒有幫助,說到底,她的個性必須為今天的事,負超重大的責任。
「我明白綁架事件讓你對人性絕望,我理解阿姨、姨丈們的現實爭產,讓你懷疑親情的價值,我能夠體會舅媽不在、舅舅離世,讓你害怕在人們身上托付感情,但是如果你不肯打開掌心,將過去的陰霾放掉,你又怎麼能夠抓得住明天的幸福?」他試著同她講道理。
她吞下哽咽,輕聲道:「對不起,是我的問題。我以為你嚇到了,被……床上的血跡嚇到,我以為你只是玩玩,不願意對一個、一個……負責任。」她說不出「處女」兩字。
「你有沒有想過,那些血跡正是讓我對小燕的謊話深信不疑的原因?」
阿雪明白,畢竟她已經當過四年的已婚婦女。
「我和賀青珩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明白,回台灣之前,我已經和賀青珩深談過。我只是不懂,如果你嫁給他的目的,是為了搶回公司,你怎麼就沒想過,我也能為你辦到?是不是因為你始終相信我會站在母親那邊,一心一意當你的敵人?」
「阿雪,我不想說教,但你必須改變,唯有改變,你才能真正享受到關懷與疼愛。我願意為你無限付出,但你不能把我阻擋在門外,你得相信我不會傷害你,會一輩子把你捧在手心;你必須相信有我在,就不會放你一個人孤零零過日子。
「這次,我真的生氣了,生氣你把神聖的婚姻看得太隨便,生氣你不看重愛情,生氣你……」「你夠了哦!」賀青樺從廚房衝出來,臉色比誰都難看。鐵青的臉色、醜陋的表情,顯示他的憤怒已到達臨界點,他不只是因為品駽的過度說教、不只是因為他們的誤會冰釋,更因為阿雪的舉動,實在表明了那具木乃伊已經敗部復活。
「知不知道你拜託那位小燕打電話給阿雪時,她講什麼?她說你們要結婚了,讓阿雪別再等下去,因為你們再也不會回台灣。知不知道為什麼阿雪不能等你兩個月,因為她肚子裡的孩子不能等,她得盡快給孩子找個老爸,不能讓孩子在出生後,父親欄上填上父不詳……」要不是衝撞木乃伊太沒人性,他真想跟藍品駽來一場橄欖球賽。
「什麼?你懷孕了?」
品駽大叫著截下賀青樺的話,之後誰的話他都聽不進去,他一把扶起阿雪,也不想想自己才是需要別人攙扶的半殘男人,他小心翼翼地帶著她往自己的房間走去,一面走,一面嘮叨。
「為什麼不告訴我?你難道不知道懷孕的人要保持心情平穩,不能隨便動怒嗎?你怎麼可以允許我罵你?你這樣不愛護自己的身體怎麼可以?你有沒有聽過,懷孕很傷身體……」
看著義正嚴詞的品駽突然變成嘮叨歐巴桑,賀青樺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他望向阿敘,本想咕噥一句——什麼嘛,我才是她的正牌老公好不好?
可是那個不愛說話的阿敘走到他身邊,一手拍上他的背,笑得很礙眼。他說:「什麼都無所謂,她的幸福才是最重要的對不對?」
賀青樺橫眼瞪人,這叫趕鴨子上架,他都這樣問了,他能說不對?
咂咂嘴,阿敘的冷笑出現一絲溫暖,挑挑眉毛說:「走吧,我們一起去收拾行李。我該回美國,而你……該回家了。」
阿敘伸伸懶腰,打個呵欠說:「終於不必天天守夜、防止色狼入侵,今晚,我要好好睡一覺……」
看著他的背影,賀青樺的額頭浮現三條黑線。
尾聲
寧靜的房間裡,公主床旁擺著一張嬰兒床,床上的胖小子睡得很熟,帥帥的臉像極了他家老爸。
公主床上躺著他的老爸、老媽,照理說,那個很閒的老爸,應該拿著童話繪本到兒子的床邊念故事才對,可沒想到,享受童話故事的不是兒子,而是他家老媽。
她曾經是個熱情開朗的小女生,雖然有時候過於固執,卻從不曾吝於付出關心,甚至因為太善於付出,而經常受到傷害。
那年,她的父母死於瘟疫,村人都指著她說,那是緣於她的詛咒,他們說她將會為村莊帶來惡運。失去父母親的小女孩成了眾矢之的,最終,她孤零零地被村人趕離村莊,被信任的人們背叛,是小女孩心裡最沉重的傷痛。
小女孩長大後被稱為雪後,這是人們對她的誤解,但她從不想解釋。
她認為,沒有感受過暖陽就不會被冰雪所傷,所以她寧可當個冰冷的女人,也不願意親近人們。
但無論雪後如何偽裝自我,終究有副良善心腸。當她在冰雪中遇見連心都被雪冰凍的男孩時,還是將他帶回古堡,甚至在知道小男孩終於找到自己的夏水恆時她同樣感到無比欣慰。
人人都說小男孩被雪後下了蠱,才不願意離開冰雪城堡,可事實上,小男孩把雪後當成唯一親人,尊敬她、愛護她、疼惜她。
雪後可以漠視所有人對她的惡意批評,然而,面對英勇的陽光騎士,她卻無法不心慌。
騎士曾經是雪後的青梅竹馬,這個像陽光一樣的男人令她感到畏懼,想躲開他,卻又抗拒不了溫暖陽光。
後來,雪後受到冰山國王的追求,還接受了他的求婚。
婚後她與國王「相敬如冰」,而陽光騎士並未因此離棄,他依然照顧她、安慰她,保護她,終於,雪後鼓起勇氣離開國王,傾盡全力追求自己的愛情。
合上故事書,藍品駽笑問:「這個故事,你打算聽幾遍?」
「一萬遍吧,直到我老得耳朵聽不見為止。」
「為什麼這麼喜歡這個故事?」
「因為你是我英勇的騎士啊。」說著,她伸手環過他的頸,而他俯下身,在她額間烙上一吻。